裴钰勾起一抹浅笑,这笑容与素日的不一样,宋灵枢能明显感觉到,他这样的笑意里并无往日看向自己的温柔缱眷,反倒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若真是如此,萧从安就该死。”
宋灵枢低下了头,是装出来的委屈, 也是真的委屈,“我没有……”
“在兰陵时,他虽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可他几乎不往客居来,我也从不去见他。若非要说有什么亲密举动,至多也不过是手搭了手抱了抱……”
宋灵枢的话与渔邨的密报一致毫无出入, 裴钰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他此刻只想砍了萧从安的手。
哪只手碰过他的小姑娘便砍了哪只,若是两只手都碰过了,就一起砍掉。
“那一日你在宫中与孤说的话呢?”裴钰眸子一深,“你说你自幼便心悦他?”
宋灵枢叹了一口气,“那日所说的,不过是想叫殿下死心罢了。”
宋灵枢能感觉到,裴钰抱着她的手用力的收紧,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宋灵枢赶紧开口道:
“殿下该知道的,当初殿下要我以妾身入东宫,这于宋家而言本就是莫大的羞辱,我自然也是如此认为……”
宋家世代清流,帝师出过,宰相出过,就连前朝皇后也是出过的。
裴钰心知肚明,当日孝敏皇后只肯让宋灵枢以侧妃的身份入东宫,确实不太妥当……
所以裴钰没有阻止,示意宋灵枢说下去。
“所以当初我才会找到殿下,让殿下忘了那日的事, 我是做好了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准备。可殿下那日却说,你心悦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信了没有,后来察觉到有了身孕,长安的风言风语毁了我大半的傲气……那时我是真的想守着殿下和腹中的孩子过后半辈子了……”
“可殿下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宋灵枢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语气中充满责怪的味道,“皇后娘娘赐下那碗名为安胎药实乃坐胎药的药时,我曾问过那内官,我问他啊——”
“我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还是皇后的娘娘的意思,那内官告诉我,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殿下的心意。”
“我那时便心如死灰……我能感觉到那个孩子一点点从我身体里离开,大夫说,那是个男胎……”
“后来皇后娘娘还是不肯放过我,我想也许这是我婚前失贞惩罚,直到重病那一次,父兄才发现将我接回家。”
“其实那时候是不是萧从安都没关系,只要人品端正,肯与我家结亲的,我都会答应。”
裴钰听明白了宋灵枢的话,“所以那时只要能躲着孤,嫁给谁对你而言都不重要。”
宋灵枢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裴钰气的牙都痒痒,恨不得能咬她一口泄愤,“孤有什么不好的?真不知你的脑袋里成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你说呀——”
宋灵枢沉默了半响,心中的话却始终不敢说出来。
裴钰在玉春楼趁人之危,与身中媚药的她欢好,此乃罪一。
之后以妾位辱她,此乃罪二。
最后失察没能护住她与他的孩子,此乃罪三。
早就能让宋灵枢死心千百回了。
可宋灵枢不能这样开口,也不敢这样开口,只好叹了口气,“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