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同门,又作为兄弟。天南烟自是对天南意的刀法了如指掌,只是不知如何称呼,便问道:“这十八式,应是天南意的第一诀。你是怎么称呼他的,待会我好一一细说。”
明动点头道:“风,断,祭,血,雷,石,落,春,夏,秋,冬,雨,桥,裂,魂,月,泪,残。”
闻言古柔满目诧异,这小子不像是读书的主儿,怎记得如此清楚。她不知,明动那想记这些繁琐的东西,只是当初天南意在体内留下的刀逼得他记。
刀法讲究一招一式,自然也要一字一字都记牢了,潜移默化下,才能不乱。
天南烟事无遗漏的讲解起来。
明动听完豁然开朗,含有知刀的是春,夏,秋,冬,月,魂。而这六招又分别含有,絮,长,曲,清,曲,絮六刀。
而剩下的十二式则分别是长,清,絮,曲四刀。
明动讶然,原来自己五刀皆会,尽管不甚明了。
天南烟沉思了片刻,道:“除了第一诀,其他七诀,你会多少?”
明动讷讷道:“只会第一诀。着实境界太低,导致其他七诀还还参悟透。”顿了顿:“尽管剩下七诀的式不会,但招我都会了。”
天南烟忽而笑道:“这与境界无关。只是你不愿意做。”
明动心想: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太多功法加身,又没日没夜的被追杀,那有机会修炼。这样的借口说出口,明动只能厚着脸皮道:“那可得劳烦前辈好好教下我了。”
古柔瞥过头去,知性人可见不得无耻人。
天南烟不会想这些事,一本正经道:“你还在意杀境,还未领悟意封境的本领,多了我也不敢教,不让会耽误你日后的刀境,得不尝试。”
明动愣了下,说起来连意杀境的本事都没领悟,和谈意封境。按理说都破镜这么久了,为何还没有领悟,莫非自己的天资不够。
想着想着,明动便戚戚然的出了神。以至于天南烟接下话的他都没听清楚,以至于多用了一日,用了四日。
而相安无事的修炼中,天南烟多数世间都在讲解四刀的克制,少部分用于指点。而指点也是指点刀式,让其该圆润的圆润,该凌厉的凌厉,该狂浪的狂狼。
至于后面的七子诀,天南烟一字不谈。用他的话说,修炼是自己的事儿,而且天南意已经刀法尽数相告,他当第二个师傅只能毁了天南意的刀法。
明动本想多练几日,天南烟也是毫无隐瞒,没什么可教的。
至于为何不多练练,让底气更足。天南烟只说,不久便知。
明动曾突然连运十次周天突袭天南烟,后者仅用同境一招便化解。这令他十分疑惑,亦十分明白修炼之路任重而道远。
至于能不能斗得过那陵州的刀客,明动见天南烟有底儿,心里也有底儿。只是一想到那刀客会压低境界,明动就觉不自在。
但这也没办法,总不可能与古柔合计着硬抢钟元。且不谈能不能成,单看古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明动便断了此念。
三人修整了半日,在中午时分回到了天南家,准确说是到了后山。
仍是漫天的刀气,仍是一望无垠的黄沙。但角色不同,心境自是不同。明动负着手,背着刀,先把气势作足。
待会不会说话,这股气势便是他的话,不管怎样,小偷这个罪名不堪入耳。
天南烟交代明动二人等一会,便回了天南家。而不肖一会儿,他便与一位白衣老头掠来。
老头还未站定,便神采奕奕的打量起明动,时不时咋巴着嘴唇,仿佛明动如一坛美酒。
明动看着这位叫天南云的老头,微微动容。曾在说天南家谁最厉害时,天南杏提及到天南云。
而他腰间的镰刀怎么看都是庄稼汉,不过高手都不能常理度之。
明动自若回礼。
第二拨到来的人,令明动始料未及。竟是那容颜清减的杏姑娘以及已久圆润的胖少年。
不可思议和如释重负在天南杏疲倦的眼里交织,她张口无言。但见明动镇定,也镇定下来,但见明动负手,也跟着负手。
那日明动虽已狼狈收尾,但敢在天南家眼皮底下要挟天南家。这份胆气,足以在明动死后,让她尽情的吹嘘。
天南家的人看得开,她知道当不了明动的救命恩人,但当一个歌颂者也不错。
明动朝天南杏眨了下眼,示意他没事。
天南杏回了个眼色,似在说定会让你风光大葬,名扬万里。
胖少年则是纯粹的武夫,只占对与错。天南杏已将事情详细的告诉了他。明动没偷刀谱,天南意也算是外人。
明动没有错,他掂起了刀。
随后而来的三位结伴而行的老头,彼此隔得老远,彼此不看一眼。
天南初刀,畔,石,轩。
天南石曾经见过,明动忽略一扫。没有负刀的麻衣老头乃天南畔,乃天南生的老爹,自是天南意的爷爷。
尊孙三代皆未同辈中的老大。天南畔自是走在最中间,他从始至终都未看明动,乐呵呵的瞧着天南云,两人挤眉弄眼。
明动看得汗毛炸起,赶忙将目光投向第三位拉头。这人身着华衫,显然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身后背着一把形同月牙的弯刀。
仅是一眼,明动便觉后心沁了冷汗。这位名作天南轩的老头,当众目露杀机。
明动面色不改,目光不移。仿佛在跟着老头说,今个儿小子就是死不了,你能奈我何。
无仇无怨,已剑拔弩张,尽管剑是单方面的。
天南烟坦然自若的朝三位老头行礼。
天南畔乐呵呵受之,天南石轻轻点头。
天南轩冷哼,同时落下的还有另一人的冷哼。身负柳叶刀的天南孤不偏不倚的挡在了他跟前。
孤僻的他没那么心思,就是有意不把你放在眼里。
天南孤再见明动,眼里已没有阴沉,反而郑重的朝后者点了下头。
明动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礼貌回礼。
场间了安静片刻,突然响起吱呀声。一位老妇推着一把轮椅,缓缓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位手脚尽断的老头。
两人神色平静,瞧不出任何端倪。
天南敌的老爹乃天南幕便是这位老头。而老妇则是老头的妹妹,天南惜。明动若有所思,似乎一切事由都从天南敌开始,也不知这两位两人是以怎样的心情过来的。
酒色过度的天南锦是冷冷一笑便站在天南非身后闭目沉思,一副毫无兴致的模样。
天南非则疑惑的看向天南孤,而后更是疑惑的回头,想来没从天南孤那张脸上得到想来的答案。
但场间只有他一人把刀握着了手中。不多时,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在天南畔身旁,后者嫌弃的挪了挪身。
男子不以为意,神色自若。
天南生有两子,意与古。
明动好奇打量着这位男子,从相貌看与天南意倒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眼神,怎么看都有女子相呢。
这时古柔轻轻拉下明动示意他不要多看。明动起初不意,但见天南古眼中绽放出奇异有熟悉的光芒。
明动当即目不斜视。
这个眼神曾在清丘城酒楼里某两个男子那里见过。
天南家的年轻一辈陆陆续续步入场间,个个眼绽精光且气息内敛。而他们见到明动都是神色平静。
不问眼中人,只问手中刀。
仍是天南家那不可多得的素养,无人出声,没有交头接耳。
见人的来差不多了,天南烟微微皱起眉头。
明动愈发好奇,天南烟把人全叫来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怎么不见那位要与之切磋的刀客,和天南生前辈。
而且从玉如意书中看,除了天南生,还差第三代的天南眷。
兴许天南烟迟迟没说话,便是在等着两人。
说一点不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从诗音山一直磨砺到天南家,这等阵仗还能游刃有余。
明动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便无所事事琢磨着谁最厉害。但从面相上看,是那身着华衫的天南轩,面色红润,眼里有光。而且挺直的身躯,昭示着他的气还很足。
从武器上看,则是天南云。那边镰刀越看越觉心悸。而且此人一直乐呵呵的表情,与冷寒的镰刀格格不入。
若从站位上看,无疑是天南孤,仅凭挡在自己爷爷辈这一手,胆气就是最强。
听天南杏说,天南孤和天南烟有过交手,天南孤只修养了七天,而天南烟则一个月。
天南烟一刀斩退了伶倌,那天南孤岂不是只用半刀。
可惜修为榜上没有天南家的修者,不然就有了直观判断。
明动又看向天南烟,伶倌临走前向天南烟留下一句,你的刀拦不住我。对于此话,明动不敢苟同。
至少伶倌还有怕的东西,而天南烟从始至终就如他眼里的烟云一样,充满着神秘。而且也未见他有过慌忙。
至少气机上,伶倌落了下成。
不觉间,明动又拿他和天南意比较,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便只能悻悻作罢。
兴许是感觉到了明动的目光,天南烟舒展了眉头,清了清喉咙,平声道:“各位差不多都了,阿叔和小姑也不等了。他们回来,自会知晓。”
天南烟没有扫视众人,只是看着前方,仿佛是在看那座祠堂:“四日前,我说过。关于明动偷书一事儿,我会给大家一个明白。”
“什么明白。他偷书已是人赃并获,那日无论长辈还是晚辈皆有看到。”接话的人天南非,他眉头紧锁的续道:“还有,恰好我也想问问,为什么明动还活着。”
天南烟连看他一眼都欠逢:“说事之前。各位容我这家主一问。倘若在发生二十年前的事儿,是不是该由我这个家主说了算。”
此时那座祠堂内,那块无字的灵牌有了字。
天南敌三字入木三分的镌刻在上面。
隐约可见的血色,为其添加了一丝悲凉。
以手刻字,当是无刀之人。
天南烟垂下了手刀。喜欢踏世长歌行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踏世长歌行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