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无所谓耸肩:“若非莫兄在这里,我早就收拾你了。”
天南青恍惚。
年轻人看向莫轻,叹道:“真没想到你的故事竟如此曲折。”
“其实你停贱的,还特地跑去打听别人的事。”莫轻跟着一叹。
“若我说是轩辕兄麻烦我的你相信吗?他说他喜欢莫兄,当然不是那个喜欢,所以想着打听一下。轩辕兄就是这样,硬是仗着自己年纪最大,什么事都喜欢插一脚。”年轻人说的很轻松。
莫轻眼睛微红。
“算了,反正每件事到了最后都是我成恶人,早已习惯了。”年轻人笑着看向陵州:“有几座坟。”
莫轻道:“两座。一座旧坟,还有一座坟没有砌。”
“呼..”年轻人舒了一口气:“宣盈生没有忠人之托而痴迷修炼,却是该废了修为。而他帮着调查你姐姐消失之谜,也是在弥补错误,便值得留那么一命。是很好的归宿。”
年轻人摇起头来开始述说。
故事真的平常,只是曲折太多,就觉得难以理解。
白刃确实是仗着哥哥的势行龌龊的事,但也兴许是有哥哥强势的哥哥,才会去做龌龊的事。毕竟世间的刀气只有那么多,不足以让人分更多的去。
莫轻有个姐姐被白刃看中了。莫轻便将姐姐交给了宣盈生。
其实宣盈生并未与姐姐成婚,只是对外面宣称如此,只是让日后找来的白刃死心。
然而白刃知道此事还并不死心,反而刺激了白刃。所以真正的采花贼是白刃,而采花的目的自是如何接近泸州散人府。
而宣盈生这个“采花贼”并非真去采花,而是调查姐姐是被如何抢走的,自然就从与姐姐接触的妇人入手。
不管妇人是否是助纣为虐,已违妇人之道对泸州来说已不是耻辱,宣盈生就下了杀手。没有证人加之他本身不想让丑闻传出去。
他就当了那个采花贼。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
姐姐被带回去宁死不从。就只有了所谓的奸夫,而没有淫妇。
白斩知道一切,虽是护短却也知道自己站不脚,便卸去了陵州散人。
而莫轻本人呢。自把姐姐送走后,就开始一直与这兄弟以及手下交手,但奈何实力不济,就成了被追杀。
话语清晰,说到最后年轻人看向天南青。
后者知道其意思,便不敢与其对视。
一座孤坟,莫轻坐下。
年轻人负手看向西边:“我也曾在坟前坐过。”
“滋味如何?”莫轻抬头。
“与你一样。”年轻人笑了笑。
“我为何要问你呢?”莫轻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事情没完。”年轻人笑道:“所以才会问。不是问别人,而是问自己。让自己千万别忘了此事。”
“不过我比你好。”年轻人跟着坐了下来:“我身旁的人还没死尽。”
莫轻莞尔:“刚刚那白云上的小姑娘是小圆吧。”
年轻人点头:“但现在不敢相认。”
“打算怎么相认呢?她现在似乎已经忘了一切。”莫轻问。
年轻人叹道:“是个难题。”
“比伶倌还难?”莫轻打趣。
“伶倌只是屁事。”年轻人笑了起来。
天南青孤零零站在一边。
莫轻招手:“过来坐坐吧,你看明兄也说了。所不忘的人还活着才是大事,其他的事都是屁事。”
“你投了巧。”年轻人摇摇头。
“还能怎么办。她站在只会更难受。”莫轻抬头与天南青对视。
后者到底是女人,眼里止不住流了下来。
年轻人撇过头去,见不得这些。
莫轻再次招手:“到了我的地儿,就不该我请了吧。我在你的地儿,也没见你请我。”
天南青破涕为笑。
年轻人呼了一口气:“说到底,这一辈子到底了为了什么?”
“太远了。”莫轻摇头:“而且你明明有答案了,为何要问呢。”
年轻人摊手:“这不所有事都是围绕着我转吗,我总得对的起你们心中才无愧。”
天南青侧目:“把你自己的事管好。”
年轻人缩了下脖子。
莫轻不予理会:“对了,明兄。你在端木沪那里有收获吗?”
“有。他跟我说了两句话。”年轻人若有所思。
“那两句?”莫轻好奇。
“果然是你。果然你还活着。”年轻人敲起了手指:“很奇怪,一句话为何要拆成两句话。比如直接说果然是你还活着,不是更简单。”
“指不定是两个意思呢?”莫轻道:“有答案了吗?”
“有 。”年轻人叹了口气:“我打一个比方。果然是你,意味着要用我这身份的不止我一个,就意味着还有与我牵连的人。”
“有理。”莫轻点头:“另一句。”
“你果然还活着。就是说我本该死,但我还活着,意味着有人替我去死了,又或者我替某人死而没死掉。”
“前面可以理解,后面呢?”莫轻问。
“玉如意临时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为何偏偏还活着。”年轻人捏了下脖子:“我悲苦吗?”
“说起来,就是玉如意打算让你去死,结果你活下来,而你要替的人却死了。不仅如此,还要你背负一切。”莫轻仰头:“不过终究是你活着,说明当时可能分了两派,一派让你死,一派让你活。而玉如意是站着让你死的那边。而能与玉如意抗力,又关系很深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古羽前辈是吧。”年轻人笑了起来:“所以我到底是古家的什么人?”
莫轻意识到多嘴。
天南青则没有顾忌:“不就是你可能与古小姐是兄妹。自古以来兄妹结婚的也不少。何必在乎世俗的礼节。”
年轻人老脸一红。
莫轻摇头:“不是明兄在乎,而是古小姐在乎。我想这也是至今未听到古小姐下落的原因。古小姐也不敢见。”
年轻人道:“所以知道我到底是古家的什么人就是关键了。如此我才敢去见古小姐。不管我的身份如何。”
“到底你很在意古小姐。”莫轻笑了起来:“我说明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天扭扭捏捏呢。”
年轻人干咳。
莫轻老脸一红。
“其实我还是挺酸的。说到底你是为了古小姐才拿刀。”莫轻反应很快。
“没办法她是女子,你是男子家。这便是区别。”年轻人笑得轻:“我之所以决定在了解身世后在拿刀,到底是我在陌影岛上破境时最后想到的是古小姐。”
“所以我很理解池玄夕。”年轻人反应也很快。
莫轻只能骂:“老奸巨猾。”
年轻人耸肩看向天南青:“知道我分明想收拾你,却一忍再忍吗?”
事到如今,天南青那还不知道年轻人是个口硬心热的的主儿:“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绕弯子。”
“我求你一件事。”年轻人冷冰冰道。
“说。”天南青冷哼。
年轻人道:“希望让池玄夕去天南家陪伴天南意。”
天南青没给答复。
年轻人也不急着要答案。
莫轻笑道:“明兄接下来做什么呢?”
“其实我在拔刀前做的事就剩一件了。”年轻人亦笑道:“让端木沪来走投无路,亲自来见我,而且心甘情愿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何事。我要的不是他杀君未眠前辈的全部,我只取一瓢,他就应该会说。”
莫轻道:“你很笃定端木沪会走投无路。”
“莫兄忘了我天启丹是怎么没的吗?他想炼制天启丹,可有人不会允许。所以他的事我不需要管,自然就有人出面了。”年轻人笑道:“虽然我不喜欢玉如意,但玉如意的话还是值得听一听。他几乎没提端木沪,证明端木沪不足为惧,应该是说是穷途末路。到底如今不是曾经,现在高手太多了,聪明的人也太多了,那还有新的三神鬼。陌影就是个例子,你看池兰宇就多上心,硬是要将陌影扼杀在摇篮中。”
莫轻道:“到底会扼杀在摇篮中吗?”
“会。”年轻人瞧起了手指:“其实我已经清楚陌影到底要什么了。而唯一不确定的是陌影的手段,不过好在有人帮我的看得很清楚。”
“谁?”莫轻笑起来:“晏兄吗?”
“你实力那么弱,又没人帮能逃追杀那么久,是真的了不起。”年轻人赞叹:“就是他。”
莫轻微微皱眉:“他不是要杀你吗?”
“但他却去了青州。”年轻人笑得憨态可掬:“他现在确实还有对我动手的意思,但不会杀我了。他去青州可以这么说,他对我的杀心已经不稳,而他要以青州的杀气来弥补。但都不稳了,弥补有什么用。他现在差一剑,这一剑可以让他对我的杀心彻底消失。如此他才会坚决对世间的杀心。”
“玄乎吗?”年轻人侧头。
“不算。”莫轻摇头。
年轻人悠然:“我已经料到了结局。”
“想那么远吗?”莫轻打趣。
“在陌影岛二十年太枯燥了,不得不想那么远。”年轻人道:“况且还有这么多帮手,这都输了,未免太难堪了。”
听到这里天南青松了口气。
“说起来。我,轩辕兄,晏兄,武空,楼兄,古小姐,以及那云朵上的男子,现在已有七人了,距离十人还差三个。”莫轻半分打趣,半分正经。
年轻人摇头:“我不希望有后十人,大抵喜欢无拘无束吧。”
莫轻笑道:“我也是。”
“不过我还是希望有十人的影子在。”年轻人笑叹:“到底是十人帮我们顶在了前面,而大多数事都是与十人的纠缠。我要用十人的影子了结一切的事,这样算是他们磕了个头吧。”
“我帮你。”莫轻摸向柳叶刀。
“好。”年轻人点了下头。
“还有三人呢?”天南青冷冰冰。
年轻人听出了话里的火热,顿了会儿摇头道:“没有你,你后面有个天南家,而你做不到像天南意那样。而最后我也不想看见另一个天南意。他活得太苦了,我不想让你也苦。”
天南青默然。
莫轻道:“那还有三人呢?”
年轻人道:“端木雷,端木清,东东开的第四位徒弟,小伶。这三人是原十人指定的,算是给十人一个面子。而这三人若没意外,此时应该已经有交集了。”
莫轻听出了意味:“看来十人之前还指定了一些人。”
年轻人点头:“轩辕长水,大富,菊剑。这三人被换成了,莫兄你,武兄,楼兄。”
“呼,我该感谢你吗?”莫轻笑道。
“我觉得你还在怪我拖你下水。我再重申一遍,这全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年轻人一本正经。
莫轻哈哈一笑:“你说的轩辕长水,大富和菊剑,倒是意料之外。”
“轩辕长水当你知道了就会理解。大富和菊剑则相当于现在的池大姐和端木大哥是两口子,而且是能配合的很好的两口子。”年轻人笑得莫名:“大富可能都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我很肯定,我振臂一会,大富就会拉着菊剑跑过来。”
“别太不要脸了。”莫轻愣了下。
“不是我不要脸。千万别小看十人哟。”年轻人眨了下眼。
莫轻了然。
莫轻起身:“不过在你做最后一件事前你得陪我做完我的事。”
“那还用说。”年轻人拍了拍屁股。
“陵州见一事,你怎么看。”莫轻遥望那刀气冲天。
“没有具体的头绪。不过按照以往的尿性,无非就是杀局。”年轻人道:“但还是我之前说的,前有十人,我们后有十人,这些人输定了。”
莫轻笑道;“太自信容易吃亏。”
“总比自个儿都看不起自己好。”年轻人活动了下筋骨。
“其实在我与陌影纠缠的一年里很关键。但可惜对手都选择了纹丝不动,导致错过了太多了。那些人是聪明,但聪明过度了,不如我们这莽夫来的实在。假若那些人在这一年大肆动手,绝对会占得先机。”
“理由?”莫轻整理了衣衫。
“你觉得等着鹬蚌相争的渔夫是好渔夫吗?”年轻人反问:“而且还只守着一处。”
莫轻突然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年轻人苦脸:“到底还是前十人给的压迫太多了。”
“这才是正解。”莫轻由衷的点了下头。
“当然最后还是得看我们。”年轻人恢复了平静。
“毕竟十人到底还是死了。”莫轻亦很平静看向那已稀碎的陵州。
这世间不都是一堆稀碎的事吗?
也不就是看最后谁先下手去捡那些稀碎的事。喜欢踏世长歌行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踏世长歌行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