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晔好笑的疾步跟上,始终保持两人间的距离,两道身影渐渐远去,霁沐晨眸光闪烁间露出一丝阴冷的笑,继续坦然自若握住白倾语的手欣赏沿路风景,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在来来往往各色侍女的身上暗暗打量着,温润的眸带着算计的意味深长。
两人走累了,随意寻了一处廊下草坪休息,霁沐晨缓缓歪着上身将头抵着白倾语的头,微微闭上眼睛轻道“身子有些乏了,可又不想回去,就让我这么歪一会吧。”
时光静好,不忍轻扰,两人浸在阳光里,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霁沐晨迂回曲折,更巧妙的避过师徒相恋的话题,多多少少探知到了非君的近况,白倾语心似千千结,难免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并未留意自己说了什么,“他被我坑惨了,伤到体无完肤却为我甘愿化为黑暗邪佞的养分,哪怕最后尽数被吞噬,还要咬紧牙关如何都要守住我一丝清明,独自承担天下人的毁谤和谴责。”
说着说着黯然伤神,无力再继续,眸光眺望,蔓延无尽的忧虑。
霁沐晨悄无声息伸出手紧紧搂住微微颤抖的白倾语,眼眸依旧闭着,温润体贴的面容下伪装着一颗跳得亢奋的心,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善解人意道“我们再走走吧,这天君阁的景致令人流连忘返,最易沉醉其中而暂忘扰人的烦绪。”
白倾语回过神,黯然的双眸沉吟的眨了眨,对于霁沐晨体贴入微的关心受之有愧,只见她缓缓执起霁沐晨的手,眼眸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认真,她打算长痛不如短痛,挥剑断情丝。
霁沐晨心一惊,脑袋忽然无力的垂到白倾语肩上,虚弱的痛苦道“好想撑住这破碎的身体,还想就这么继续与你缓缓而行领略不同的风景,只是天难遂愿,终究这身体透支损耗尽了……”
白倾语所有的勇气再次被慌乱取代,揪心如焚的扶起霁沐晨,焦虑的嘶吼道“谁让你硬撑了?你分明是让我不安心……”哽咽的抽泣中断了话语,情绪不能平复,断断续续歇斯底里又道“等身体大好,何时不能出来走走!为何急于一时!如果因此出了什么差池,你是要看我于心不安,然后崩溃绝望么!”
“不……不是的……”霁沐晨虚弱的喘气,颤抖着指尖覆到白倾语唇上,笑得破碎可怜,“是我自觉蹉跎太多岁月,太想不管不顾只是就这么陪着你罢了……”
白倾语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不知如何面对,只剩不知所措的沉默,无言的咬紧唇齿将霁沐晨扶起一步一步往晔华殿走去。霁沐晨浑身无力,所有的重量都压在白倾语单薄的身体,白倾语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如今更是有种被压垮的艰难,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眼冒金星,浑浑噩噩几乎要砸到地上。
突然被压弯的身体一轻,一个清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姑娘,我来帮你吧。”
白倾语支起腰寻声看去,原来有一个侍女已经为她扶着霁沐晨,侍女处世稳重,对于侍奉在非君和子晔这样惊世绝俗人物周围的人来说,看惯了六界惊艳的风景早已练就云淡风轻的本事,所以她并未被霁沐晨的气质风华折服,也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也就没有投注太多注意力,但两眼却还是闪闪发亮着,这闪亮的神色来自于打量白倾语,似乎正看着一件稀缺之物。
白倾语并不反感被这么看着,她回以感激一笑道了一声“谢谢”,随即与侍女一同扶着霁沐晨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