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是穿过了濮城,以原身的姿态毫不掩饰直接来到遥海沿岸,这般危险的火焰之息像一种无形的威胁,果不其然是让水下蠢蠢欲动的影子退缩了回去,其实透过白蒙蒙雾气弥漫的海面,下方反而是黑压压地一片模糊,云潇将手探入海水中,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明明感觉四下里都是人,却又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当真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油然而生。
火从手指里蹿出,化作无数细细的丝线钻入海水深处,但海流也像是活动的灵蛇,竟然在快速摇摆试图躲避她的搜捕。
心知海中确实藏了不少人,云潇冷声笑了笑,眉宇轻皱,眼锋不知和什么东西相对视了一瞬,淡淡开口:“这么躲着我害怕见到我,想来不是特意针对我而来,既然如此,那就是运气太背正好被我撞上了,那我就不和你们绕弯子,现在收手我可将你们交于东济岛自行处置,但若是继续冥顽不灵,那就等着我烧干整个遥海,再将你们全部逼出来。”
她的话并非要挟,因为火焰已经开始在海水中窜动,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呈现出瑰丽的红色,火和水形成微妙的均衡,但只要她稍稍运气,就能打破。
遥海之下,一双琉璃般纯青色的眼睛正在远远凝视着她,青蛟一族的王紧咬着嘴唇,一双手用尽全力的握紧手中水戟,整个海下大营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在他做出决定。
“兄长,是幼子。”在他身边并肩而立的是同样拖着青色蛟尾,他的王妹流月,在之前的擅自行动失败后,她不仅没救回被藏锋俘虏的安安,甚至还失去了另外两位战士,此时的流月面容还没从之前的惊魂中缓过来,又看到最棘手的敌人、浮世屿皇鸟幼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海岸,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愣愣往前一步拉住兄长的手,紧张的道,“炎哥哥,幼子为何会出现在东济?真的只是意外吗?”
流炎本还在为王妹擅自行动大为愤怒,此刻也不得不将所有的情绪收起来,流月看到兄长的神色,不敢再出声,默默退了一步。
真的只是意外吗……这也是眼下他想知道的事情。
早在数月前他们通过玉璧接到长老院的命令,墟海干涸数千年已经无可逆转,所有族人必须团结起来用自己的力量谋求新的生路,几位长老各司其职都在为墟海的未来而奔走,大长老、二长老作为统帅,继续集全族之力进攻浮世屿外围守护结界,三长老、四长老则利用禁术、毒品协助各地族人开启闪电战,五长老擅长医术,也派出门下弟子奔赴各地提供救助,而六长老则留守玄冥岛,以备不时之需。
不久之前,六长老在玄冥岛被复生的幼子杀害,只有她的女儿蜃影侥幸逃脱,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样的噩耗中振作起来,四长老在采购物资的途中又被她所杀!
恢复原身之后,皇鸟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过上天界独有的光化之术,再加上化形之术,幼子的行踪可谓扑朔迷离,只要她不想露面,墟海就只能依赖新的龙神大人才能得知她的下落,但是龙神大人一样是神出鬼没,只是偶尔现身给长老院一些提示和帮助,并未真的出手帮他们对付幼子,更别提去帮助各地身陷战乱,自顾不暇的墟海族人。
墟海的局势是如此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也只能先关心眼前的事情,将全部精力放在偷袭东济岛上,东济岛的政权是由军督府大帅藏锋一手把握,他为人小心谨慎,对待敌人又是心狠手辣,偏偏这二十年将东济管理的有条不紊,国泰民安,虽是逼死老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叛臣贼子,但又深得人心,手下人才济济,让他们找不到任何破绽,一时陷入僵局。
好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十年前为了报复害死沅淇小姐的君曼公主,他出人意料的迎娶了那位一度被抗旨拒婚的公主,那样盛大的婚宴持续十日,宴请东济岛所有的高官权臣、巨富商贾,可谓是举国震惊,可明面上是一件喜事,事实上根本没有一个人敢献礼祝福,每晚的宴席都是极度的尴尬,除去翩翩起舞的舞姬,再无一点声响。
在此后的两年时间里,藏锋接二连三的又迎娶了四位侧室夫人,但无一例外皆是身份卑贱的女子,但他毫不在意这些世俗的眼光,娶进门之后对待她们的态度也远胜君曼公主,一直享受着荣华富贵、阿谀奉承的公主殿下哪里经受过这种刻意的羞辱,可他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不仅将公主的侍女降至一人,连平时吃饭都让她单独在房内,等到四位侧夫人用完膳之后,才将剩下的冷菜送进去。
最开始,公主的几位兄弟还曾联名上书给傀儡幼帝,希望藏锋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歹也是军督大帅的正室夫人,至少该让君曼衣食无忧,但是几年下来,幼帝手上无权,说话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分量,这件事情就只能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压在心底,如今的公主,过着人不如狗的生活,早就疯疯癫癫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只有她那位同母的胞弟,原来的八皇子舒年殿下偶尔还会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