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的日子里,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忽然就有了生疏,好在苍穹树海不允许随意进入,这样微妙的反常倒也没有被外人察觉,这天灵霜拉着飞鸢焦急的跑来找她,还没见到人哭声就传入了耳中,云潇连忙放下手里还在清洗的灵菇走出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殿下,阿琅、阿琅找到了!”灵霜又急又喜,语无伦次的拉着她的手腕一直说,“有一只莺鸟在一个叫太曦列岛的地方找到了他,不过他好像受伤折了翼一直昏迷不醒,莺鸟太小了没办法带走他,而且那地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正在打战,它们都赶着逃命所以只能先给我们传了口信,小殿下,太曦列岛好远,我们得赶紧把阿琅接回来治伤才行。”
云潇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立刻换了神态,转向飞鸢叮嘱:“太曦列岛确实政 变了,那地方现在鱼龙混杂,不知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在伺机而动,飞鸢,麻烦你去找他,把他带回来。”
飞鸢也没在意她脸上稍纵即逝的违和,云潇咽了口沫,悄悄扭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萧千夜,而他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说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决定,云潇假意镇定的深吸一口气,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反复迟疑的紧握、松开、再紧握,就这么莫名僵持了好一会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飞鸢,太曦列岛情况不明,要不你、你和……”
她再次顿住,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无法发出,飞鸢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主动接话:“我和飞渡一起去吧, 让灵霜留下来陪您。”
云潇低着头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萧千夜忽然起身,拿起那柄一直放在架子上的长剑风雪红梅,用最为清淡的语调平静的说道:“我陪你去。”
“嗯?”飞鸢不由歪头望向他,自言自语的回道,“你身上的穴脉还被封着解不了,不如留在浮世屿好好养伤。”
“浮世屿治不了我的伤,只会伤的更重。”萧千夜的声音忽地变得低沉,这一瞬黯淡的眼神里隐藏着种种汹涌澎湃的情绪,那些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愫宛如看不到底的夜,终究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放心吧,浮世屿有舒少白守着,太曦列岛此次的政 变和我也算有点牵扯,就当是去了结最后的恩怨了。”
飞鸢眉头紧皱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又被灵霜打断,焦急的女子显然一刻也不想耽搁,萧千夜收起长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依然低头不语的云潇,她的侧脸在树屋淡淡的光照下显得有几分憔悴,即使内心挣扎许久最终也没有再抬头,只是极力保持着冷静,低声叮嘱:“你们保重。”
他低声的笑,笑容苦涩:“你也保重。”
她出神的听着这句话,感觉这四个字宛如晨钟暮鼓反反复复的在耳边回荡,一直等到清澈的阳光被夕阳的余晖取代她才倏然回过神来,树屋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一个人慢步走到树冠上,整个苍穹树海都寂静的可怕,荧光的寄灵拖着长长的光尾在下方昏暗的树林里摇曳漂浮,悠闲而自由。
火种屏障开启的一刹那,一道金光无声无息的掠入,穿过苍木和凤阙,静悄悄的落在她的身边。
云潇只是瞥了一眼那个大步走来的身影,忽然间捂住脸低低苦笑起来,那样无泪的笑宛如一根刺深深的扎入帝仲眼底,喃喃自语:“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我看见他了,飞鸢带着他已经离开了浮世屿。”帝仲目光冰冷,即使刚才那个擦肩而过的身影一瞬也没有看他,但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悲伤如化不开的浓墨。
“呵……”云潇淡淡的笑着,眼神渐渐空茫,“他千里迢迢拜入昆仑山是来学剑的,可我总是连累他挨师父的训,明明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我赶出房间,我还是喜欢黏着他玩,一个不怎么说话、死板又守规矩的男孩子,挑逗起来总是特别的有意思,我戳戳他的肩膀,在他回头的同时对他吹一口气,立刻他就脸红了,真好玩。”
帝仲没有说话,那些记忆也在深刻的影响着他。
云潇闭上了眼睛,仿佛失了神愣愣看着漂浮着的寄灵,继续喃喃自语:“后来他回家了,我其实还在暗中打听他的消息,有一天我听说他被赐了婚,对方是皇家的公主,我好着急,那可是公主啊,如果娶了公主他岂不是就变成了驸马?从此就可以平步青云蒸蒸日上?那不行,虽然我无权无势也没有钱,可我就是很自私的不想他娶别人……呵呵,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很后悔,我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却像个贪婪的小孩子死死的把他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