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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香阁的门。
一行三人来到了城东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走到了一家四合院门口,小寇子掏出了管钥,打开了门。
这四合院原本就是胤禛的地方,前些年买下来的,一直闲置着,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胤禛带着筱蝶进屋去,点燃了几盏灯,安置了下来,又折射走了出来。
小寇子挑着灯笼,愁眉苦脸的站在院子中央。
“这下可好了!”他不满地道:“贝勒爷,你出来透气,透了个这么大的气,万一传到宫里,传到万岁爷和其他贝勒耳朵里,你是阿哥,没关系,我可只有一个脑袋呀!”
“好了,别嚷嚷了!”胤禛一把推开了他,“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说着,径自往屋子里走去。
小寇子呼呼地喘着气,愤愤不平地冲他的背影道:“爷,你想金屋藏娇倒没什么,可是你怎么偏偏挑中了这么一个女子,她长得实在是——?”
话未说完,胤禛一个凶狠的眼神递过来,他就乖乖地住了嘴。
看到贝勒爷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小寇子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真不知道四阿哥是怎么想的?宫里美女众多,却没有一个他能瞧得上,他本以为主子与众不同,洁身自好,却没承想,这一趟出宫,他竟然被一个其貌不扬的舞女给迷住了。
胤禛进了屋子,筱蝶就在桌旁杵着,有些慌张的样子,看到他进来,立刻迎上去屈膝跪了下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筱蝶铭记在心,日后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公子的这份恩情!”
胤禛上前两步,急忙扶起了她,定定地道:“我救你纯粹为了助人,如果你认为我是贪图你的回报,未免把我看低了!”
筱蝶攀着他的双手,抬起头来,那对清莹明亮的眸子,慢慢的潮湿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沿着那苍白的面颊,迅速地滚落下来。
胤禛想要扶她起来,她却跪地不起,低低地道:“公子一定是嫌弃筱蝶长得丑,辱没了你的门庭,筱蝶自知身份低贱,不敢高攀,只想做一个小小的丫鬟,侍奉公子左右,假若公子嫌弃我,认为我当丫头没资格,那么,就让我去厨房挑水劈柴,做做粗活也可以!”
胤禛呆呆地看着她,喉咙哑哑的,半响,才柔声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嫌弃你。”
筱蝶急了,成串的泪珠,更加像泉水般涌出,纷纷乱乱的跌落在红色的衣裙上。
“我无亲无故,走投无路,假若公子要我去自生自灭,我也恭敬不如从命……那,那……”她咬咬嘴唇,心中早已千回百转。“那……我就拜别公子,自己去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胤禛也急了,一把拽住了她。
“你要去哪儿?”
“天南海北,自有筱蝶的去处。”
“不——!”胤禛摇摇头,心里热热的,哑声道:“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去了!你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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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胤禛没有回宫,就留宿在城东的四合院里。
夜里,他忽然做了噩梦。
梦中,皇阿玛雷霆震怒,要杀了他,太子拿剑指着他,德妃却抱着十四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杀得好,他早就该死了。”
“不要,不要——!”睡梦中的胤禛喃喃地叫喊着,脑袋在枕头上左摇右晃,他脸色煞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莹莹的汗珠。
暖阁外,软榻上的筱蝶听到了他的哭喊声,急忙揉了揉眼睛走了进来,她伏在他的床畔,抓住他痉挛的双手,一叠声地喊着:“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胤禛似乎是被噩梦魇住了,双手在空中窒息地乱抓,嘴里痛苦地嚷嚷着:“额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筱蝶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焦急,又是心疼,泪水一串串滴落下来,她一边呼唤着“公子”,一边用力握紧了他乱抓的手。
胤禛翻腾了半天,蓦地睁开了疯狂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筱蝶喜极而泣,含泪道:“公子,公子你醒了?”
胤禛直直奔下床来,狼狈地扑到桌子跟前,火红的眼睛惊惶地四下乱瞧着,有些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