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认了我这昭明大哥,不会吃亏的。”
“这又不是做买卖……”
“不是吗?我以为阿尘你什么都要算得分明的。”
“将我想成这样的人,昭明大师还让我叫你大哥,不怕我一身的铜臭味污了大师身上的佛光。……呵呵……”
“佛是来普渡世人,没听说世人能渡佛。”步拂花傲气道。
“……”
顾掬尘说不过这小心眼,又爱逞口舌之利的和尚,只能闭嘴。
她再次抬头,寻找小文和顾昆、顾垩氏一行人的下落。看着顾掬尘又在找人,步拂花下意识开了一点。这小子不会又要站在他头顶上找人吧?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站在他头顶上了……最多让他站在他肩膀上了。虽然师傅说,没有这小子,他早就是一柸枯骨。但被人站在头顶,总感觉不太好了。步拂花觉得,最多他找两个砖头让他站在他肩膀上,应该就和站他头顶的效果是一样的。和尚步拂花正在纠结中。
没想到,顾掬尘根本没打他光头的主意。顾掬尘暗暗提了内力,一个纵跃,就跃了临街的屋檐。步拂花暗自松了口气,这小子这回怎么不怕巡衙兵找他麻烦了。他稍一犹豫也跃上了屋顶。嘈杂的声音里,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呼声、喊声,“不好了,听说槐树巷有乱匪出入。”
“啊,狗蛋他娘,前面大乱了,你怎么还去槐树巷了?……”
“……有人被踩死了……”
“……有人的手被砍了下来了……”
“真的,我还看到有人被那个乱匪划破了肚子。”
“啊,好吓人啊。他肠子都流出来了……”
“哦,兄弟都这样说了,你们干嘛还往那边跑。”
“……俺孩子到那条巷去看花灯了呀。……我的嘎小子啊……”
“……不好,俺家那汉子还在那边领米粮……天啊——”
“……”
无数的叫声喊声充斥在顾掬尘的耳畔。从刚才的欢喜的笑闹到现在惊慌的尖叫,也不过只隔了一条巷子的距离。她心急如焚,在沿街的屋顶快步如飞。屋顶上已有不少的人,一些是看热闹的乡人,还有一些是稍有武力的人被拥挤的人潮挤得只好跃到屋顶的人,另一些就是象顾掬尘这种找家里亲人的人。
见自家的屋顶都快赶上下面的街道热闹了。一些泼辣的妇人,扯着嗓子开骂,“你们这帮浑蛋快给老娘下来,靠……踩碎了瓦片你们得陪。否则小心老娘跑你家屋顶去砸石头。”
“兀那赖汉,踩了俺的屋顶就想跑,还不快扔十个铜板下来。不然老娘立时让巡衙兵抓你。”
“呸,下来……你们给老娘下来,下来。小心生孩子没**,……”
“……”
“父亲——母亲——小文——”顾掬尘大叫着。她自然是没工夫给她踩过的屋顶的人家扔铜板的。
还好,那些伸出头的妇人,正准备用污言秽语招呼还敢在她家屋顶蹦来蹦去的人。一抬头,却见是一个俊得天怒人怨的青袍僧人带着个小子在他们的屋顶跑,关键是她们何曾见过这般俊秀得好象在发光的和尚啊。那些妇人的眼睛都要看直了,哪里还记得骂人。
不少人妇人更是在那青衣和尚走后,开心道:“啊,天啊。这么漂亮的和尚一定是圣僧吧。圣僧呀,那可是受佛祖廦佑的人。没想到,……居然圣僧到了咱们家呀,……他还在咱家的屋顶站了那么久,这么说咱家也是被佛祖光顾过了。刚才对了圣僧是站在哪里来着?那一块,千万不能动。这事一定得告诉儿子,可得让咱家子子孙孙都记住了。那几片瓦就是咱家的圣瓦……”于是从此之后,这一带就有很多间的房顶漏水,而主人家却不允修理的怪事。
这些顾掬尘自然是浑然不觉的。她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眼睛不停地扫着下面的人群。可是她的声音却被掩没在无数人的喧闹声里了。
顾掬尘的不知道叫了多少声,跑了不知多少个屋顶?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被步拂花紧紧抓住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脸上已然潮湿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她发出的喊声象在哭。
下方,纷乱的人潮越来越乱了。顾掬尘的眼神从下面一个个人的脸上略过。视线也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有青色的衣袖拂过了她的脸颊,然后,她的视线又开始清晰起来。
“阿尘……别急,会没事的。”
“阿尘……你那个叫俞青的小厮个子那么高,没什么人能他绊倒的。小文会没事的。”
“阿尘,你父亲的身手不错,护你母亲没有问题的。”
“阿尘,我听李夜行说,他有个兄弟天生力气大,如果他们一起出去。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父亲母亲的。阿尘不要急……”
有一个声音如清风般拨开她面前的血溅,踏尸的恐怖幻象,让她回到了现实,拉回了她的理智。
“是吗?”
“嗯,父亲是很不错的猎人。”
“他叫庞重石,对呀,他天生神力,没人能将他推倒的。一定没有人能将推倒的。对,他们不会让父母亲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