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几位姑娘虽是美丽,却肤白高鼻,眼深发黄,正是外番女子形貌。听说外番女皆有股狐骚味。又听说这狐味一旦惹上,非得三天三夜才会销了。你这样不是给了嫂夫人由头?”
关鲧还没说什么。只听得噼哩啪啦,从楼上扔下一片乱物,有花镜,绣鞋,帕子乱乱朝他们砸来,更夹着脆生生一片谩骂,“好个不要脸的后生,谁个有狐骚味?讨打。姐妹们砸他们。”
“呸,好个混人。揍死他们。”
“胡说八道。谁个身上有狐骚味?”
“好勒。砸些这个混说的。哎哟,怎么没砸中?再来……”
“自个一身混骚味,好意思说奴家……”
一时只见纷纷如雨坠地的杂物,有胭脂盒,花碟,酒盏,竟然还有肚兜……也不知那个不知羞的,竟从身上将肚兜扯了下来……,乱糟糟街下行人纷纷起哄。仰脸接这些小物件。这些小件,可都是精工细琢的。但凡接着一件都是银钱。
顾掬尘被这些泼辣妓子唬了一跳。好在她反应够快,身形后撤稍停,复尔又进,身形逍遥,袍袖翻飞。似丹青妙手泼墨,又若蝶在花丛起舞。那些杂物竟没有一个砸中她。
她转头看向关鲧,却见他不躲不闪,居然还站在那里摊着双手,跳着脚向着那方红肚兜扑了过去。
顾掬尘以袖遮面,有心说不一句我不认识这丫的。侧眸间,见长忆也冲向那片杂物雨里,只见她纵跃而起,素手一张,便接住一只玉茶盏,一脸得意。
见顾掬尘看来,她还邀功似的将这茶盏拿来给她看,“公子,这只是上好的青玉盏,能值差不多十两银子呢?还是公子主意多,这银子竟能从天上掉下来,端的高明。婢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掬尘大汗。
转眼见梦觉捧来一只绣鞋向她走来,还举给她看,“公子,这绣鞋也不错。只是婢子只拾得一只。公子可要婢子将另一只夺来?”
梦觉举着那只绣戏水鸳鸯的绣鞋凑近顾掬尘。那绣鞋虽美,但鞋里那股浓香里裹着臭的怪味让顾掬尘好险没吐出来。她袍袖一拂,拂掉这怪味,“扔掉,扔掉。走走走。”
梦觉委屈,“干什么长忆的就要得,我的绣鞋就要扔掉?”
长忆哈哈哈大笑,“你那只破鞋如何去当铺换银子?难道那个扒皮的曹掌柜会收你这一只鞋?哈哈哈,我这个就不一样了,掌柜定然是会收的……”
梦觉苦着脸点头,不服嘟哝,“那我将另一只夺来就是呀……”。看长忆瞪她,只得将手中的绣鞋随手抛掉,“扔掉就扔掉。长忆姐姐,十两银子能买百来个烧饼了吧?你定要匀我几个,我还没吃饱……”
快步而行的顾掬尘听得身后关鲧叫她停下的声音。只是她懒得理他。然关鲧倒底身高腿长,片刻就将她追上。
顾掬尘转身看向关鲧,却见关鲧虽然还是一脸的憨笑,可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透着股凝重。她与关鲧多年相识,看他这样一副神情,知道有事。挥手叫来梦觉赶马车,两人皆上了车。长忆见这公子收了嘻笑,知道不是混闹的时候,很自觉的与梦觉共坐前头车辕上去了。
“你看。”关鲧展开刚才抓着的那方肚兜。顾掬尘凑近,见那红色肚兜内那朵白牡丹,那牡丹绣工精细,诩诩如生。
“绣工不错。”
关鲧瞪眼,“小七,细看。”
顾掬尘诧异,拿过红色肚兜,有美人香暗度,她眯着眼睛细看。只见那白牡丹花心绣的是黄蕊。而那黄蕊中有淡青色的丝线。那丝线弯弯折折,竟奇妙的呈现出几个字来。
“救救我弟弟。”
另外白牡丹内那些淡绿色的脉胳细看竟是一幅京郊外的地图。这地图所指方明是长歌坊的一处茶庄。这庄子景佳地幽,向来是京里世子文人一个乐意的去处。
顾掬尘喟叹,“人间真是卧虎藏龙。这姑娘的心思倒是灵透,这绣工她实是巧夺天工。嗯,对了,你看清是楼上哪位姑娘扔下来的……”
关鲧挠头,“那楼上的几个姑娘,实不知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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