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版常潇潇摇了摇头，泪眼红润，“但我现在只想见外婆。”
闻言，李铭的心突地被戳中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带你去见外婆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幼年版常潇潇立刻止住了哭声，惊喜地抬头，“真的吗？”
见状，李铭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知道。
此刻的梦灵对他毫不设防，他想要解除常潇潇会半夜梦游的困扰，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只需要轻轻一掌，小女孩顷刻间就会破碎。
但是，让他对这么一个小女孩动手，李铭自问完全办不到。
所以，他只能想办法化解对方的执念了。
他也不知道这么干能不能行……
但凡事总要试试嘛。
随后，李铭体内水丹微微一震，紧跟着一团团水汽从云端出现，弥漫在了整个天际之上。
“哇。”
水汽化为一颗颗梦幻一般的泡泡，折射出了五彩斑斓的奇妙色彩。
一瞬间，就让梦灵露出惊喜的模样。
见到梦灵惊喜的笑容，李铭露出了满意之色，眼底划过了一丝欣喜。
这是他的水系术法配合阵法的一齐施放。
罗织幻境，结合阵法，可以将水系术法的幻术效果发挥到极致，只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需要被施术者无条件，不设防地配合。
如果不是梦灵本身对外界事物不设防的话，这会儿李铭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让梦灵进入自己罗织的幻境之中。
在梦灵为五彩斑斓的泡沫着迷之时，泡沫渐渐转化为了一位老奶奶的模样。
梦灵见到老奶奶，微微张开了小嘴，紧跟着泪珠就似断了线一般不断掉落了下来。
这是常潇潇的外婆。
“去吧。”李铭温和地笑道。
梦灵慢慢地靠了过去，贴近了那由泡沫组成的外婆模样。
而在常潇潇的外婆后面，正是常潇潇小时候的伙伴们，正在跟她招手。
梦灵虽然依旧还在掉泪，但嘴角却泛起了笑容。
见状，李铭叹了一口气，眼角也有些泛酸。
他不知道这种方法能不能化解梦灵的执念，但只能寄希望了。
虽说修仙者逆天而行，但真让李铭此时无可奈何地选择击碎梦灵的话，他也干不出来。
当然，要是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李铭就算是不忍心也会下手的……
但李铭希望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出现。
梦灵与常潇潇的外婆抱在了一起，痛哭了起来，“外婆，我好想你……”
“好孩子，我不是一直在吗？”一头花白的老奶奶抚摸着梦灵的头顶，一脸慈祥地温声细语。
在外婆身后的小伙伴也齐齐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跟梦灵述说离开了学校之后的经历。
见状，李铭干脆找了一块云朵，端坐着。
过了许久之后。
梦灵突然转头看向了李铭，“谢谢你。”
“你知道了吗？”
李铭见状，暗叹了一声。
看来这幻术还是被看破了。
“我看出来了。”
梦灵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红润的眼眸挤成了笑眼，“谢谢你。”
“没关系。”
李铭心里一软，看见梦灵的笑容，还是没能动手。
一时挫折也没什么。
后面再慢慢来就行了。
方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
就在这时。
梦灵的身形突地虚幻了起来，“再见啦，大哥哥。”
李铭笑容一僵，“怎么了？”
“其实我知道的，你是想来杀了我。”
“但我不知道你会让我见到我外婆。”
梦灵的身体越来越淡，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她有你这种朋友，我觉得她以后的笑容就有人守护啦，也不用我再帮她抵抗悲伤，回忆过往了。”
“谢谢你，大哥哥，让我见到了外婆。”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不快乐了。”
“我放心了。”
话毕。
梦灵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云端。
李铭瞳孔缩小，心神狂震。
梦灵口中的“她”自然便是常潇潇。
他这才明白。
原来，从一开始梦灵就知道了他的全部打算。
原来，梦灵的出现，只是来抵抗常潇潇的脆弱。
难怪，常潇潇做梦的时候并不悲伤，只有纯粹的快乐。
因为，悲伤已经被人抗下了。
李铭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惘。
想起刚刚动过的杀意，李铭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不是对了。
万一真的动手了，那怎么办？
想到这里。
李铭突然愣在了原地，整个人沉默了，仿佛陷入了寂静。
见状，火灵刚想开口。
空听雨突然打开殿门，“别阻止他，让他好好悟。”
火灵见状，顿时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是每一个修仙者都会碰上的问题。
抉择的正确与否？
没有定论。
所以，每一条路都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李铭知道这个道理，但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所以他沉默了。
而万界灵药宫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所以，他们放手让李铭去悟，因为他们明白很多感悟只能靠自己去收获。
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
李铭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抬头，眼神锐利而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