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圣天子不要再用江湖手段解决与西军的矛盾,等太子妃诞生皇孙……秦王,毕竟不是人君,他只怕连等到那天也没有可能了。”王华心里想,目光在秦王走了这么点路就腿发软额头冒冷汗的状态上打了个转,厌恶地垂下了目光。
君王不可没有手段,但在面对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时刻他的手段显得太可笑了。
“一旦秦王登基,只怕大明不得不一分为二,而后被西军彻底吞并。”王守仁的家书里判断,“父亲不可急于求成,且看天子如何应付,不出所料只怕就是在打儿子不成,便培养个孙子的主意了,只是不知道,他要选谁为皇孙的老师。”
那还能是谁,看今天高高在上的还有谁就知道了。
“我……”王华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失落,他儿子是当世圣人,他也颇为了解这教育一道,如说他没有为帝师的想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我擅长教导,而不擅长教育,况且,帝师,若没有强势的军力做支撑,也不过是军权与相权的一个玩物罢了。若能得西军帮助……”
这个念头一起他自己就斩落了。
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卫央却毫无当什么帝师的自觉,弄明白了那婚服的差别,他就心不在焉了。
居高临下看一会群臣们的反应,又看看那群诰命夫人的赞叹,卫央忽然有些奇怪,为啥没请嘉陵侯夫妇出来?
难道这年头不能拜堂的时候把女方家长请到礼堂上来?
“当然不能,礼成之前,嘉陵侯只能在别处等待,只有礼成后,真正成了两家人,他们才可以出来见自己的女儿,这是礼法。”小郡主惊道,“你不是去吃过酒席吗,连这个都没弄清楚?”
“光顾着吃了,谁记着这些啊。”卫央不满道,“都是高堂,凭什么女方就不能出来了?这要不准老头儿出场,咱们的婚礼上,咱们拜谁?拜寂寞?”
小郡主轻轻一笑,这人考虑的倒是挺长远。
“那且随你,不过,咱们西陲倒是有许多婚礼,的确是双方爹娘都在场,也不讲那么多约定俗成的礼儿,”小郡主问道,“你瞧新娘子漂不漂亮?”
“没你漂亮。”卫央熟悉这个问题。
小郡主娥眉一蹙,难不成冯芜早就问过这个了?
那当然了,卫央去参加过几次别人的婚礼,回家后冯芜就问,新娘子漂不漂亮啊?
卫央第一次是上当了的——他居然敢琢磨了半晌,才恳切地回答说漂亮。
于是,冯娘子摁着他当了一晚上的床垫儿。
到了第二次他稍微快速地回答了一句“很漂亮啊”。
于是吃了半天馒头,连个小咸菜都没有给。
这下卫央记住教训了。
可他是一位盖天下都有名的老实人,你若说让他说出新娘子不漂亮这种话来那也不可能。
成亲呢,多大的喜事儿?
人家凭什么不漂亮?
故此,卫央就感觉,据实回答才是最好的,遂有了“新娘子是很漂亮,但你们却更漂亮”这样的漂亮话儿来。
小郡主十分高兴,那怎么说也是她表妹的存在。
只是心里就……
“夫郎很会说话嘛,回去的路上人家要练功!”小郡主定定看着卫央。
卫央当即会意:“这宽敞的怀抱岂不就是为了让你练功能舒坦些才生的么,保准走小路不颠簸、走大路不怕晒,困了累了我就是那席梦思垫子。”
“善。”小郡主矜持点点头,然后又飞快凑过来道,“我也去看过人家的婚礼,可热闹了,还有好多新鲜的招儿。”
“有些是在胡闹,老祖宗留下的传统,要重视。”卫央不是很喜欢太简单的婚礼,比如一身白衣,跑到一外国死了千百年的老头面前说,我虽然会生病,虽然会病死,虽然会生病花光钱,但我一定会爱她,这不扯淡么,故此他认为,经济条件允许的话,还是用我们的传统显得更隆重一些。
你瞧那凤冠霞帔,你瞧那大红盖头。
多喜庆!
这就是他孤陋寡闻了,如今百代虽都遵照秦法,但这“周礼”可是治理天下的儒家十分看重的一套礼仪标准,婚礼,若追溯到周代,那时候也出现了白色婚服的,只不过,史书只记帝王事,这些都是不见经传的小事,故此他并不知道。
若是问起小郡主,她定然懂什么叫“玄色”与“曛色”,这才是周礼中最隆重的服装颜色。
何为玄?
日出十分地平线铁色带红黄,在这道色彩之上,日光照射之下,大约只那么眨眼的功夫里的天地颜色,那才叫玄色。
什么又是曛色?
玄对晨,曛自然对应昏啊,在日落之后,天际那一抹颜色,便是所谓曛色。
若要说的近一些,也就是明黄。
故此,“天地玄黄”就这么来了。
若不然,你当老祖先们就是随口一说就有了这么一个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