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渝脸色的肌肉不断的抽搐着,掌家多年为着烦难银钱而攀爬了数道纹路此刻就似她心底仅存的傲气开裂出的碎痕,最后破碎了一地尖锐碎渣,“贱人,你给我等着!你可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在我手里!”
春眠仰头看着慕文渝,眼中含了慰藉的笑意:“只要太太回头是岸,奴婢这会子就把命给了太太又何妨。”擦了擦眼泪,“何况,夫人只是让太太把昧了的银子拿出来,又不是要害太太,若是要害,夫人早就让奴婢去衙门告太太害死大奶奶的事了。”
慕文渝怒极而泛红的眼角突突抽搐了几下,慕繁漪下葬那日的惊恐再度袭来。
她想厉声呵斥,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仿佛被棉絮堵住,嘶哑而憋闷:“你个贱婢胡说什么!”
春眠咬了咬唇:“要知道当初是太太让赵妈妈的儿子在石子动了手脚才致大奶奶跌倒早产的,最后又用了八十年的老参提气,大奶奶受不住老参的力道生生大出血而死的!太太,您—忘—了—么?”
最后几个字,春眠说的柔声细语,却是字字咬牙切齿,落在慕文渝的耳中更如魑魅魍魉的尖锐叫嚣,震的几乎心脉尽断。
慕文渝面色煞白的摇摇欲坠,许汉杰无法从震惊中换过神来。
罗氏的脸上的笑色不无得意,腻白的指尖点在茶盏上,温度适中,十分适意,“你比姚氏要聪明,但凡接触过慕涟漪胎的大夫、稳婆全都除掉了,却忘了把你自己身边的人也全部除掉!即便你忌惮她的容貌少叫她近身伺候,可到底是你院子里的人,如何会对你的阴毒算计一点都不知道呢?若真是要审一审,怕是你身边知道的人也还是有的。”
春眠直了直身子,坐在自己的腿上,神色瑟瑟,鬓边的明黄绢花却衬得她眼底流淌的流光无比尖锐:“四姑娘的生母留给她二十八万两银子。太太一直惦记着那些银子,想着弄到自己手里好为三爷和大公子去官场上打点铺路。可四姑娘与当时还是世子爷的嫡长子,是不匹配的,唯有先娶大姑娘为妻,先拿她的嫁妆花销着,等待大姑娘的银钱拿不出来了,便杀了她,再求娶四姑娘。”
许汉杰还想着如何为妻子辩解,但看春眠的神色便知道了,今日这一劫是跨不过去了的。
春眠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颊,只觉那样火辣辣的痛在慕文渝惊惧的神色里化作了无限的畅快淋漓:“慕夫人讨厌四姑娘,偏偏大姑娘和四姑娘感情好,慕夫人便是看在两个小公子需要人照拂的份上也会答应让四姑娘过来做继室的。如此,太太的计划也便成了。谁晓得四姑娘怀疑了大姑娘的死,太太便只能放弃那二十八万两银子,杀她灭口。”
三老太爷端了茶盏在手里,轻轻吹了吹茶水:“原来贪人钱财的事,小妇人早有算计。咱们几家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户,这杀害自己侄女的阴毒之事倒也用不着去公堂那么闹着,叫了慕家和姚家还有楚家的人来听听,他们愿意信便信,不愿意信也没事。”
“可这二十一万两,你却是非要吐出来不可的!”
慕文渝死瞪着春眠的脸,眼底的愤怒与惧怕化作了妖兽,好似要生吞了她一般。
春眠压根不怕,眉心拧了一抹惆怅忧愁地望着慕文渝,“您和赵妈妈商议的时候很小心,可是屋子的窗纱实在挡不住那你们的声音,太太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春英姐姐也知道,或许,贴身伺候您的姐姐们都知道。”
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敲了敲茶盏,“叮叮”的细细荦荦,一声声刺的人脑仁儿疼,罗氏乌碧碧眼珠一转:“是去姚家交代,还是把银子填回去?咱们如今还是一家人,我与伯爷也不欲把事情闹的难堪,你若乖乖把银子拿回来,你杀人的事情,咱们也可当不晓得的。”
慕文渝面无人色的頽倒在椅子里,珍珠耳坠贴着颈项间的筋脉,刺骨的微凉顺着血液游走全身,动住了沸腾的心血,再没了挣扎的力道。
这是拿着她杀慕涟漪和慕繁漪的事情来威胁她拿钱来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