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回门宴上死了人,慕静漪的脸色难看至极,直抱怨沾了晦气,吃了午席便和丈夫匆匆回了临江侯府。
慕孤松最后按照老夫人所说的,透露了丝毫出去:原是妹夫一直有血热的症状,药丸都是随身带的,也不知何处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才出了这等无法挽回的事儿。
刘太医常年往来与世家之中为高门中人诊脉,这样的戏码见的多了,早已经练就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恩,大概就是这个情况”、“无事无事,就是寻常小毛病”等精确的神色反应。
晋元伯府的世子之争当年也是十分精彩的,今日宾客多少也听说过。
慕孤松这样一说,刘太医再有那“恩、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的神色一反应,便也把慕家在里头的角色都摘了干净。
前头戏台上唱的声色婉转,下头亭帐之内的宾客三三两两的开始私下议论:怕不是有人不甘心得不到世子之位下的手吧!
姜柔半倚着隐几,撇了撇嘴:“太医院的那么些老家伙才是真的狐狸!”
到了傍晚时分天上忽然放了晴,有淡淡的霞色稀薄的曳在天际,那是冬日难得的柔婉流霞。雪与冰柱化下水悬在枝头欲落不落,映着流光亦有了粉色的氤氲,好似难得的粉色珍珠,叫人怜爱。
冬芮本是想去折一枝早开的红梅插进瓶中,放去屋子里的,结果牵一发动全身,枝影晃晃,水滴飒飒而落,洒了一身的水,偏有调皮的钻进了脖子,直把她激的跳起来。
惹得容妈妈直摇头。
晴云拿了巾子过来给她擦了头发上的水,好奇道:“真是许世子自己带的药丸里出了问题么?”
繁漪在廊下坐着,谢谢倚着围栏,扬了扬清媚的眼儿:“你觉得呢?”
晴云默了默:“想来是老爷和老夫人商量好的说词吧?若是晋元伯世子被查出来是死在慕家人手里的,两家可就成仇人了。可大夫人到底用的什么办法下的手?”
容妈妈端了盏蜜茶送到繁漪手边:“说是许世子有血热与心悸之症,常服用的药丸里有地金莲和夏枯草,这两样东西正好能催发云丁草的毒性。而云丁草被混在了香料里,不知不觉就与地金莲、夏枯草在许世子的身体里起了反应。血热之人血脉涌动的极快,一旦毒性进了心脉,便是没得救了。”
指尖百无聊赖的拨了拨耳上的坠子,繁漪淡笑如水:“要抓出下云丁草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在这个时候能帮姚氏做事的人,必定是受过她大恩惠的,即便抓出来了,也未必会牵扯到她。”
容妈妈点头道:“姑娘睿智。回事处的婆子,投井了。”
繁漪捻了杯盖搁在一边,腾腾氤氲袅袅而起,眉梢在朦胧茶雾里微微一扬:“看,线索自己断了。明知道,抓不住。如今都来这一手,有意思。”
容妈妈温温缓缓的一笑:“危险算计如影随形,才是最逼垮人精神的。姑奶奶终究是没有帮手了。”
晴云收了巾子在手里折叠,问道:“大夫人如今形同软禁,怎么会知道许世子的身体症状?”
茶水的甜蜜让繁漪的嘴角也沾了几分温软如蜜,柔声道:“赵妈妈忠心不二,未必慕文渝院子里的人都是如此。”
冬芮折下了梅枝,拿了剪子修剪了旁溢斜出,道:“大夫人院子里除了近身伺候的是柳家送来的,其他都是老夫人安排进去的,时时刻刻都被盯着,她怎么能收买得到渝姑奶奶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