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近墨者黑啊!
袁公子遥遥凝望而去的目光一亮,仿佛惊诧的微扬一声“哦”,仿佛不信的摇了摇头:“姜大人自来自持稳重,如何会有宋公子有过节?”
姜柔抬手掠了掠鬓边长长的红玉髓流苏,摇曳在耳边,沙沙作响,微挑的凤眸瞟琰华的面孔。
眸色含了不着痕迹的薄怒,慢条斯理道:“宋大人的脾气不大好是谁都知道的,进去翰林院的人,哪个没挨过他的骂,稍有做的不好,不分场合,不讲情面张嘴就骂,也不是没有翰林大人被骂的上请外放的。”
任凭宋大人身后的那树腊梅开的热烈无比,也成了冰冷的死色,仿佛一瞬苍老下去的面孔仿佛沉浸在阴翳翳的铅云中。
隐隐切齿的阴森:“就因为我叫你在同僚面前失了颜面?你可骂回来,你可打回来,为什么……”
姜淇奥袍袖风风烈烈的一扬,冷声打断道:“宋大人慎言,大周哪条律法认同旁人的揣测可拿来做了证据?我绝不容任何人污蔑我儿品行!”
姜柔不以为意的一笑,清俏道:“是啊,我不过一说宋大人就信以为真了。或许宋大人也不是信以为真的,他不过就是想找个人给他儿子陪葬而已。”
宋毅狠狠一怔,悲觉、尴尬和怒意化作黏黏的痰湿梗在心口难以回圜:“我不过为我儿讨回个公道,要个真相而已!”
郑侯爷双手有力的将宋大人按回花坛边上坐下,好言相劝道:“真相总会查出来的,宋大人稍安勿躁,咱们不能掉进了旁人圈套,平白得罪了人。”
姜柔微微一扬脸,高高在上的身姿与笑意中的邈远与睥睨,让她看起来如此得高不可攀:“姜琰华,看来你得罪不少人了,算计好了拿这个致你于死地呢!”
风扬起垂在徐明睿脑后的浅青色发带,若杨柳依依,衬得温润面容愈发可亲:“倒也未必,或许是有人为了报复宋毅大人,杀人泄愤了。宋大人四十才得此子,是独子又是老来子,自是眼乌子一样疼爱着,有什么比杀了宋公子更能是宋大人更改痛苦呢?”
“而姜大人,可能也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
一唱一和,反倒将宋毅牵扯进死案的关键,人群里的目光不少开始怜悯起琰华来。
姜柔的语调总是带着爽气的笑意:“今日你不能为自己拖去嫌疑,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他们也拿不住确凿证据,可你这杀人凶手的疑影儿也是落定了。”微微的嗤笑声里意有所指,烈阳里吹过的刮过寒风一般,“倒是我多费了闲心,你何曾在意这些。”
琰华望着姜柔裙摆上点点嫩黄的桂子,远远的恍惚着,有了不真实的光晕,仿佛离了人间。
他的神色淡若云烟。
静默了须臾,从袖中取了方汗巾在手中轻轻拂过,转身看向人群中,见得一位年岁稍长的夫人,有礼道:“这是我未婚妻的帕子,我身上的绣纹亦是出自她之手,夫人看看,与秦公子手中的那一方是否一样。”
袁、秦二人不着痕迹的互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目中看到了一抹惊讶。
那位夫人取了两方汗巾在手中细细比对,恰巧云层行过日头,有一瞬的浮光万丈泼洒人间,落在微微侧过的汗巾之上,立时有了细微的差别显现。
那位夫人又借着女使的手细看了琰华脱下的外袍的绣纹里的细节,因谨慎而微微拢起的眉心在仔细比对之后缓缓舒展开来,缓笑道:“从宋公子衣袖下发现的汗巾,与姜大人手中的汗巾的绣纹、袖口的绣纹乍一看似乎一模一样,细细分辨却有不同之处。针脚的回旋相似,却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绣工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微微一默,看向宋大人的眼神是怜悯而公正的:“毕竟凶手是不会多此一举留了方假的在这里引人怀疑,再做脱身的。如县主所说,终究是留了疑影儿在人心里,于名声总不是好事。”
“如此,姜大人的确是被人给栽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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