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单眼的炉子咕噜噜滚着水,茶炉的盖子被蒸气顶的“磕磕”有声,滚烫的雾白氤氲从壶嘴里急急冲出,拂在面上毛孔迅速苏醒张开,刺刺的,面上细细的绒毛沾了水气,薄薄的水润。
泯然一叹:“算了,让她进来吧!”
姚意浓看着自来跟着姜琰华的南苍此刻却站在这里,神色淡淡,仿佛没有看到她,只一心守护者里面的人,心下一阵翻腾的不安,跟着晴云的脚步进了屋内。
一抬眼便见到那张熟悉的如桂子一般柔婉的面孔,在斜斜投进的晴暖光线里淡淡疏冷,所有翻腾瞬间凝固成了冰川尖锐,狠狠坠在心头。
嘴角无论如何也挑不起任何弧度:“你、你没事?”
好像是陈述,好像是疑惑,更多的是不甘,虚弱的游走在茶香悠悠的空间里。
繁漪未曾掀了眼帘去瞧,只不紧不慢地烹着茶,斟了两杯,一杯推向一侧的位置,单手微微一比:“坐。”
姚意浓顺着她的手势坐下。
转眼便可瞧见庭院里忽然飘起的雪花,团团如絮纷飞,心底的寒凉更甚。
铺在枝鹤延年软垫上的裙摆上缠枝葡萄纹在一旁烧的旺的炭火光亮中好似有了生命,枝条交缠着发出粗哑的“吱吱”声音,攀向她的颈项,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你一直住在沈家,怎么不早些回家,姑父、一直很伤心。”
门大开着,炭火烘起的热气与风雪里呼啸的冷风碰撞,瞬间便消散了。
或许做过鬼的缘故,自重生后便也不怕冷了,抚着宽大的袖,端了茶水缓缓呷了一口,淡淡应了一声,便也无话可说了。
她的不以为意彻底刺痛了姚意浓的心神,击破了她仅存的冷静,抚着茶杯的手震起茶水轻颤:“怎么到今日才回来了?”
繁漪眉梢一飞,婉转督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姚姑娘说的是,我父亲为着我伤心不已,我这做女儿的既养好了身子,自当早早归家,好叫家里安心,不是么?”
姚意浓一噎,面色刷白,心口被痛苦哽的生疼不已,一时不知要怎么向她讨一个说法,眼中一阵温热,视线便模糊成了一片。
她咬着牙,昂着颈,秉着最后一缕傲气,不肯情意在情敌的面前落下泪来。
炭火“哔叭”飞溅起星火纷飞在晴雪交加的光线里,惊动了如深谷的沉寂,坠落在白灰色的薄薄的绒垫上,烫出及不可见的黑色的印子。
默了良久,姚意浓缓缓挑了抹虚弱的笑纹:“你回来了,他便不必沉陷自责愧疚里了。”
繁漪睇着茶水清亮,轻轻一笑,茶水扬起短暂的涟漪,潋滟了眼底的粼光,仿若夜色沉幽,语调却似三月里的柔风,绵长而和软:“我与他是未婚夫妻,原该如此相互扶持恩爱,何来的什么愧疚自责。若是能为他挡去灾祸,一条命而已,给便给了,想是姚姑娘身为他人未婚妻,也是能明白的。”
不知是不是炭火离姚意浓太近,不复方才的绝望苍白,两颊晕起珊瑚浅红,渐渐烧成赤色滚烫,一直烧到了心口里,理智溃散:“慕姑娘说的是,为了他,豁出一切去又有什么不能的!”
繁漪和煦一笑,微微扬了扬眉梢:“真为李二公子感到庆幸,能得这样的未婚妻。”
姚意浓滚圆的杏眼紧紧盯着她嘴角讽刺的弧度,细白的贝齿用力要在粉红的唇瓣上,破开一点粉白又缓缓凝合,不无尖锐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仿佛吃惊她莫名而起的怒意,繁漪微微一扬声:“恩?”
旋即可叹的摇了摇头,“难道身为李蔚翎未婚妻的姚姑娘,竟是要为了旁的男子豁出一切去?真是没看出来,姚家女子的品行竟是坏到了根上了。从前的杀人不眨眼,挑拨栽赃,不如今更是知廉耻,不修女德。真是可悲。”
炭火的炙热扭曲了一方空间,映在姚意浓不可抑制的痛苦的眼底,跳跃着迸发出赤红的星火:“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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