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意里的意味深长引得堂外的百姓一阵议论纷纷,“那罪魁祸首是被判了死刑,可大房的公子至今还在养着身体,袁家心火难消,迁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也难说。”
元郡王冷笑道:“县主这话就牵强了。”
姜柔是帝后身边养大的,傲气自来不输任何人。
缓缓抬了抬衣袖,抚顺了折枝石榴花上的褶皱:“哪有郡王的推论来的牵强。到底大房的公子至今身体虚弱呢!若论怨毒,自然是袁家的深一些。”
元郡王哼了一声,指了站在门口的人道:“人带来了,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常威镖局的总镖头大约五十余的年岁,一把长须斑白,在春日晴风里微微飘动,跨进门的脚步轻盈而沉稳,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气质。
尽管是江湖中人,倒也懂得公堂规矩,好好行了礼。
京城的空气是湿润而寡淡的,此刻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汹涌,大抵是花魁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郁的水仙花的香味,并着其他香料的味道,叫人闻着有一种欲仙欲死的缱绻感觉。
与她清傲而龇目的面孔竟是那么相配。
她的惊叫声里带着绝望的苦涩:“就是他!他手上的伤疤,他的眼睛,不会错的,就是他!”
岑杰英看了她一眼,神色里有些愧悔之意,叹了一声撇开了脸。
元郡王扬声道:“慕氏,你可认得他?”
繁漪淡淡点头:“认得。京城里慕家商号的人,认得有什么稀奇的。”
元郡王的神色里难掩得意:“不否认就好。”
花魁的眉目里有这个季节还未远去的寒意,隐隐带着刮骨的凌厉,泪水汹涌在眼眶里,欲落不落,是倔强的不甘。
她死死盯住繁漪的面孔:“你还不承认!他可是你们楚家的人,不是你还有谁会害我至此!我早说过了,我没有勾引他,我没有,你为何不去找那散播流言的人,却对我耿耿于怀!”
琰华眸中有沉沉然的厌烦与厌恶,抬手以宽袍大袖遮住了她盯住繁漪的阴毒目光。
繁漪微微一叹,有无限的怜悯流转其中:“你认定是我害你,我也不欲反复解释。既已经到了镇抚司,等着大人问案便是。”
这一众人瞧着,瞧她镇定如斯,颇是赞赏,
凤梧问了一旁的殷佥事道:“可查验他手臂是否伤?”
殷佥事回道:“回大人,岑杰英右臂确实有伤。”
凤梧微微颔首,身姿微倾看向岑杰英:“今日她指认你漏夜将她劫走卖入无眠阁,你可认?”
岑杰英点头又摇头,长吁叹道:“劫走她的是我,卖她进无眠阁的人可不是我。”
元郡王冷冷一嗤:“有什么区别,若不是你的身手,谁能从戒备森严的姚家把人戒出来。”目色里有幽蓝之火摇曳,仿佛要将落在眼中的影子灼烧成灰,“慕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她?”岑杰英摆摆手,“跟她有什么关系。叫我做事的是个老者。”
花魁的眼神似霜雪披覆,灼灼落在繁漪的面上,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无法表达她对繁漪的怨恨,用力拭去腮边的泪。
半透明纱衣的袖口上绣着翠绿的叶,脉络里攀着银线,在素白的面孔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落在人眼底,不免生出几分怜惜来:“不是她出面,未必不是她指使了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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