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郡王仿佛听不懂姚三爷话中深意,浑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他本膀大腰圆身材高大,扭动着脖颈,有嘎嘎之声闷闷游荡在空气中。
挺了挺胸膛以昭示他的浑厚底气,冷傲道:“有胆子你大可去参!”
却也是语毕便拂袖而去,不再留下搅弄事态。
曹家在京中低调,原不过自家斗着闹着些小把戏,曹文煜少掺合在如此风云里,哪曾想几个女子竟也能如此咄咄逼人,哪里还敢停留,忙跟着离开了。
鬼面郎君来去匆匆一阵风,不多时便把岑杰英口中的老者带来了。
那人约莫六十的年岁,行走间阔肩稳步,这是时常需要升堂的官员常有的姿态,为的便是昭显律法的不容藐视。
姚三爷细细一瞧那花白头发的老者,顿时冷笑连连:“汤峪汤大人,长久不见,自刑部荣退之后竟也干起这等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了!”
一旁冷面郎君回道:“属下寻去的时候汤大人已经不在宅子里,顺着岑前辈的人留下的记号属下一路追到城外才将人追到,汤大人身边未带一人,只银票有万两揣在怀中。”
抬手将手中的人皮面具呈去凤梧跟前,“这是汤大人当时易容的人皮面具。”
岑杰英看着那张与自己接洽时浑然不同的脸,并无半点惊讶,双手负于身后轻笑道:“揣着万两银票去到城外,该不会只是去溜达的吧?”看了眼封四,“其他人呢?”
封四伶俐道:“邵佥事他们已经顺着记号去追宅子里的其他人了。只是徒弟失察,撺掇您吃酒的镖师被人灭了口了。”
岑杰英摆摆手:“无妨,拿住那些人也足够了。”
汤峪一身粗布衣裳,与那张四平八稳的面孔倒是十分相搭,那种两袖清风之感与那厚厚一沓银票摆在一处,真是好不讽刺。
然而这位老大人却是一派镇定的朝凤梧行了礼,仿佛对今日寻他来问话的原因一无所知,只淡淡道:“老朽是荣退老臣,万两银子是此生家资,遥遥百里回去老家,容易改扮不过图了方便安全,到不知此事犯了何条律法了。”
一席话真是滴水不漏,如此笃定,想是早前改换面目去算计岑杰英的那套人皮面具是早早毁去了。没有证据,自是谁也拿他不住了。
姜柔淡淡睇了他一眼,素手纤纤微微一样:“废话有什么好说的,先赏了五十板子再说。”
汤峪浑然无惧,冷哼了一声道:“县主好大的威势!纵然您出身高贵,也没有权利在这里干预查案之事。草民只是来配合调查的,凭什么对我用刑。”
姜柔慵懒的倚着交椅,指腹缓缓拂过样的青葱似的指甲,明媚的凤眸里噙着幽长流光,轻笑声里的得意毫不掩饰:“怎么,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繁漪的微微一叹间有浓浓的悲悯,嘴角扬起的笑意却带了几分调皮之色:“汤大人,这里是镇抚司,不是刑部更不是县官衙门,何曾听说过这样那样的规矩。进了这里的嫌犯,哪有不用刑的。若是经受不住咽了气,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了。”
琰华眉心一动,眼底有幽幽笑意。
汤峪转头看向繁漪,脱口道:“你于此事有脱不开的关系,何来你说话的份!”
繁漪沉幽的眸底有粼粼之光掠过,缓缓一笑:“大人大抵没听说过包庇二字。”
姚三爷的解释说词早被接受,众人心底将她的嫌疑排除,此刻听来只觉她的话十分幽默。
而她的面色在众人的轻笑声中冷的毫无预兆,“汤大人好灵的耳朵,都出了城了,还晓得镇抚司里有哪些个嫌犯了!我与汤大人从未见过,汤大人倒是对我十分熟悉!倒不知您对我哪里来的这份熟悉了?”
汤峪一凛,话出口他便晓得自己跌入了对方圈套,却是后悔晚矣。
姜柔眉梢一飞:“要算计你,还不得多多盯住了你。认识有什么可奇怪的。”旋即又道,“这里,只要结果,从不问过程!沈同知,你说呢?”
凤梧觉得妻子难缠的程度直逼了元郡王,连带繁漪也被带的狡黠起来,说的他们镇抚司好像完全不讲道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