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脉讲究望闻问切,原就要耗去些时候,被一路拽过来大气儿还在心口喘着,又听指下脉象暧昧游走,便有些老顽童心思起来,意味不明的觑了眼琰华一眼。
过了会儿,又一眼。
不紧不慢的自个儿做了几个吐纳,见着那少年人急的额上沁出了汗,方缓缓道:“年轻男子血气方刚,热情些也是有的,新婚燕尔么可以理解。”
听太医乍一言这些,几个丫头和容妈妈的眼神都落在琰华身上。
琰华没心思尴尬。
刘太医话说一半,又拿了根银针在露出幔帐外的素手虎口处扎了一阵,对着床头暖笼上的一槲明珠瞧了又瞧,默了好半晌才继续道:“只是姜大人也需节制些,小妇人身子尚未长开,受不住太多宠爱。于带下多有不益,会引发炎症。”
时人衣衫腰间束有一带,带子上头称带上病,带子下头称带下病,也称妇人病。
容妈妈和几个丫头愣了愣,眼神刷刷再次暼向男主人,有深浅不一的谴责在里头。
盛烟美丽的眼睛落在微黄的烛火里,有莹莹星光闪烁,手指绞着腰间的缓带的动作显得格外轻快妖娆,一低头间面色绯红起来。
晴云就站在她身旁,乜了她一眼,不耐一闪而过。
琰华面上不显,只是着急神色,耳根却几可滴出血来:“这样晕厥,是否症状严重?”
刘太医将银针擦拭干净:“小妇人小腹中有炎症,倒也不算严重。”
起身走至桌边儿坐下,取了纸笔写了一方子放去一边,蘸了蘸墨,提笔又开始写另一方子,“只是瞧着似乎有中毒之症,此番忽然晕厥姜大人宠爱过度是一则,此毒也是一则。”
丫头们惊呼起来。
容妈妈咬牙,看的那么严实,竟还叫人算计上了!
琰华直直的站在窗边,心口猛地一沉。
他晓得把她娶回来少不得叫她受些委屈。
这阵子安静着,还以为防的好,却不想对方已经下手了。
一时间只觉整颗心坠的发痛,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不断加大了力道,几要捏爆:“什么、毒?”
“天南星。”刘太医慢慢写完了方子递给容妈妈,交代了该怎么煎、怎么服,哪些几需忌口,哪些可多食用。
末了才徐徐解释道:“此药味苦、辛、性温,有毒,归肝、肺、脾经,可以燥湿化痰、祛风定惊、散结消肿。用胆汁处理过的称之位胆南星,治疗小儿痰热、惊风抽搐。虽是常用之药,但因有毒,也不是随处可买的。索性姜大奶奶中毒不深,症状尚浅,倒也没有危及了性命。”
摸了摸鼻下的八字须,微微一笑,“也亏得姜大人宠爱过甚引发了带下炎症。这天南星单独服用便是会使得口干舌燥。若是身上有炎症,便会使其加剧,这才有机会早早察觉了端倪。若是服用了久了,脏腑受损,往后怕是难以找补了。”
琰华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松缓,还好,发现的早。
刘太医叮嘱道:“老夫开的两个方子,好好服下几剂,再配合了坐浴,清除了体内集聚的毒素便也是了。索性在国丧期间不可行房,也可叫她好好养着。往后姜大人也需得注意分寸。最好半年内避免了有孕,此毒对胎气不甚友好。”
琰华深深一揖,谨慎应下:“多谢太医提醒。”微微一顿,“只不知这毒是否验得出来?”
刘太医微微侧身避开些,摇头道:“可摸得出脉,却银针不应。观姜大奶奶的脉象,中毒尚不深,想是每回的剂量下的都小。自然是没办法验出来的。”
琰华头一回庆幸自己于房事上的不节制,否则,不知要让她的身子损害成什么样:“还劳太医过几日再来一趟。”轻咳一声,“关于内子之症……”
刘太医摆摆手,懂得的笑了笑:“不过小妇人贪凉遭了寒气罢了。”
琰华再次谢过,看了眼屋外,天尚且黑着,想是外头宵禁还未解,便道:“还请大人随家下去客房暂做休息,待明日一早再送大人回府。”
刘太医哈哈一笑:“也好,老夫就不客气了。再让老夫飞檐走壁一趟,委实受不了啊!”
家中有府医,府里便也会存些药材。
回事处的管事儿大晚上被叫起来也是惊疑不定,把药包好递给容妈妈,试探了几句也没问出个什么来,待她一走便关了库房的门,脚步却不是往自个儿的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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