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意浓目光落在繁漪的面上,仿佛是不可置信的、难以接受的,烛影摇曳,带着身不由己的萧瑟,让她的清孤与美丽都沉坠在悲切里,以一泊艰难与绝望承受了所有人的目光逼迫。
似酸甜苦辣一齐逼仄着她的胸腔,撇过面孔,痛苦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姜氏沉浸在自己的惊恐回忆里,哭泣显得那么的真实而悲呛:“母亲和冯太太宽慰姚姑娘,我想着别是有人还躲在那院里,便带着女使和护卫去看了看。就在隔壁的屋子里看、看见……”
静默了须臾里,更漏的滴答似惊雷坠落,她陡然而起的惊叫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万般凄厉,“我看见了,就是她!她威胁我,还拿簪子划破了我的脸!”
上官氏眉目舒展,眼底有熔岩般的炙热翻涌:“姜大奶奶可真是好兴致,要害人,还要亲眼看着别人绝望才高兴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繁漪的面上。
窗外的新月高悬而起,月华似牛乳色的轻纱缓缓铺陈在人间,擦过一树烈火似的红梅照进门槛之内,将她坐在门口的影子拉的纤长而邈远。
琰华微垂的眸光看到妻子的长睫缓缓扇了扇,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要比委屈无辜么?
他老婆这一招早已经炉火纯青。
怕你们输的太惨啊!
片刻的寂寂无风里,悬在头顶的青烟缓缓凝成了一片薄云,落了淡淡如尘的影子在繁漪身上,勾勒出纤柔而静谧的弧度,明艳之色淡成了水墨画中走出的美人,单薄而柔软。
落在小姜氏身上的目色是极其惊诧的,缓缓摇首,温婉眉目里的悲伤仿佛三月沾雨的桃花,美的朦胧而脆弱。
果不然,向她投去的凌厉目光立时温柔了不少。
微微一叹:“你对你所说的,是否有更改?”
上官氏眼眸一眯,语调如寒冰万丈:“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敢威胁不成?”旋即一嗤,“害人清白的事儿都做得出了,还有什么是你这种阴毒之人不敢的。仗着有个右都御史的父亲,便以为能逃得过去了么!”
元郡王缓缓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嘴角掀起一抹得意道:“出了这么个阴毒之人,就是今儿个拖出去打死了也不为过。姜淇奥,真相就在这儿摆着,劝你别想着包庇这贱妇,否则,你这什么侯爷也别当了!”
琰华的手轻轻搭在妻子的肩头,安抚妻子的“委屈”,语调是怅然而极具包容的,与冰冷的眼神形成强烈对比:“到底年纪还小啊,做事这般不留余地……”
坐在角落里一直不曾说话的晋家老封君捏了杯盖慢慢拨弄着茶叶,看着一汪碧黄茶水有了旋涡,将茶叶席卷着迅速流转,听到此节,指尖一松,薄薄如玉的背盖轻轻一磕。
青瓷薄脆的一声伶仃入耳,叫人遽然一凛,也打断了姜柔正要出口的话。
老人家已有九十高龄,依然精神矍铄,牛鬼蛇神也见得多了,一眼便看破障目。
而身为武将之家的老祖宗,性格里有不容魑魅叫嚣的凌厉,双眸一抬,便有清光乍现:“老身这儿倒是有些不同的真相,也叫主家和当事人听听,请李夫人随老身出来。”
老封君一开口,人群里便有目光微闪。
晋家为了退婚答应了此事烂在肚子里,谁曾想那老封君竟会为了一个没有交集的人将事情说出来。
李夫人心知此事是旁人算计,若真叫慕繁漪在自家府邸出了事儿,也便是让李家掉进了他们的算计里,可不叫背后之人得意了!
一听老封君说话,心中便存了一丝希望,忙恭敬上前扶了老封君出去。
老人家拄着龙头拐杖稳稳从偏厅侧门走了出去:“姜万氏、文家奶奶、姚家奶奶,你们也来。郎君便不要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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