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扬起了一抹笑色,那笑意恍若茫茫雪原上的一缕日光,被寒气轻轻一晃便失去了所有温度:“废棋留着总不会只是因为要成全静文的脸面,疯狂的弃子有时候作用可比暗桩更得用。崇州的那位从来不是简单的角色,这些年暗中布局的本事长进不小。这金蝉脱壳之计虽好,只可惜他的对手都比他聪明。”
凤梧惊奇地看向妻子,大大的眼中又大大的疑惑:“你也知道?”
姜柔耸了耸肩:“前两天去找徐宴玩儿,正好听到姑姑他们在分析朝局,便大约听了一耳朵。”
凤梧望了望蔚蓝的天,心口憋痛了好一会子:难道他真的不适合在镇抚司当差?
然后不厚道的想着,幸亏妻子洒脱爱玩的性子向来对朝局不感兴趣,只是听来的,也好挽就一下他身为镇抚司同知的尊严。
繁漪垂首喝茶,遮住她抿笑的嘴角:“……”不是你太笨,只是我不小心做了几年鬼,知道的多了些而已。
姜柔以一目安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年前咱们一直在徐州办贪腐案,过完年又去了浙江查盐务,对崇州那边的动作没太多关注,反应迟钝一点也没什么,真的,你看你现在不就猜出来了么!”
凤梧哭笑不得地掐了掐眉心,妻子安慰人的话更像是在补刀啊!
姜柔的安慰也没有太认真,自己丈夫对朝局有对敏锐她又不是不知道,事事尽在掌握的本事可不得慢慢在经验中打磨出来么?
何况姑姑也说了,他小时候就是笨笨憨憨的,能长成今日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当然,这话她可不能说,不然丈夫的自尊心可不得破碎了!
而现在她有更深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是不是真的?云海那傻小子跟太子爷搅合在一起了?太子甚少出宫,听说最近出来可勤快了!”
繁漪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姜柔手舞足蹈,两眼亮晶晶,似乎想要亲眼见证一场旷世奇迹:“亲眼看到的。”
繁漪惊疑不定:“亲眼?什么时候?在哪儿?”
姜柔兴奋道:“前两天在鸿雁楼,两人在后院拉拉扯扯的不知道说什么,那小子胆子不小,差点没把太子给扔进水塘里。”
繁漪张了张嘴,一向平波的眼底写满了惊诧。
把太子?
扔池塘里?
忍不住掐了掐眉心,这算什么?
烈女遇缠郎?
啊,不是,烈娃打缠郎?
怎么会是这么个画风呢?
姜柔一手支颐眯着眼,在脑海里拿这二人与沈二爷和周恒对比了一下,感慨道:“就是太子的容貌还不够出挑,不过好还,咱们云海的容貌足够惊艳。”
繁漪眼角抽了抽,彻底无语:“……”是这个事儿吗?
姜柔看到过,春苗也看到过,那看到过的外人应该也不在少数了吧?
心中不免心惊。
太子是疯了吗?
寻常人家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便是沈二哥和周四哥那样强大的人走到一起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白眼与污蔑,何况皇家,只会视之位绝对的污名。
这种事一旦落进皇帝耳朵里,太子是他亲子自然是不舍得动的,那云海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若是皇帝下令无声无息处理掉云海,那小东西那点子功夫底子哪里逃得过去!
繁漪实在放心不下,便传话去了前院,让云海回来后便来行云馆见她。
只是一连好几天也见不到个人影。
倒是第二日一大清早,在杀人案的人心惶惶里,又有高门大户家的郎君失踪不见了,街上全是招人的、查案的、敲着锣警告天给不要出门的。
因为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证据表明失踪的两位已经遇害,便只能当做普通的失踪案来处理。
但又怕此案与碎喉案有关联,这件事便由胡府尹亲自负责查办。
失踪者的家属心惊胆战,生怕最后传来不好的消息。
楚涵和胡祡雍、巡防营的温指挥使也怕啊!
案子还没破,若是再死人,上头免不得要怪责刑部办案不力。
巡防营和京畿府衙都对京城治安有责任,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案子,上头也要对他们的能力产生怀疑了!
三人真是一夜间白了好些头发。
映着春日皎皎明媚的光线,竟也照不亮满城的沉压。
每每天还没有彻底擦黑,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又等了两日,还是没有云海的消息,外头也一直没有找到失踪郎君的消息,繁漪真的是坐不住了。
让无音亲自去找人,可琰华不在家,无音只一心盯着她的肚子,坚决哪里都不去。
繁漪给她讲自己没怀孕,就是姜柔捉弄她的。
然而无音只是暼了她一眼,维持寸步不离的姿态,默了好一会儿:“这样才显得你的肚子更金贵。”
繁漪就彻底无语了:“……”
见不着人,问不着话,繁漪又想起琰华提过的云海似有什么计划,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的了。
“姑娘,不好了!云海被人盯上了,在关元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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