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个案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楚涵啊楚涵,你倒是一句避嫌就溜得快了。
咋恁可气呢!
三月的晴好天气,日光如流沙中淘澄出的金沙,明耀而细腻,照在波澜微微的水面上,流转成华彩斑斓。
闵静业的死本并没有传到前院的元隐耳朵里,长辈们不希望他在最后关头受了影响。
这也是闵氏自己的意思,她懂得这两年他这些时日的辛苦。
但沁微不这么认为,如果需要依靠的时候做丈夫的不在,那有没有丈夫又有什么区别?夫妇是要一辈子相对的,付出与关怀也理应对等。
直接去了前院把人喊回来了。
元隐一路走的急,气息有些凌乱,但看到妻子痴痴的坐着,不动不说话,连眨眼都是凝滞的,因为他看到了她眼底越蓄越满的眼泪,所以他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可依赖。
他在妻子身边坐下,轻轻拥住她因为怀孕辛苦而清瘦的肩膀:“我来了。”
闵氏呆愣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没有看他。
她怕眼泪落下来。
元隐无声的一叹,倾身、认真而怜惜地亲吻着妻子微凉的额,温柔道:“我知道你们姐弟感情好,我不阻拦你伤心难过,忍不住的话就哭吧,我陪着你。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哭完了我们都要坚强一点,好好看着衙门如何将凶手正法。静业不会白白被害的,一定不会的!”
所有人都劝她不要难过,不要哭,对孩子不好。
闵氏一直在忍,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女子,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可心里真的憋得很痛,那个是她最小的弟弟,虽不成器,却与她是最亲近的,怕她在夫家受委屈,时时会来看她的小弟,是看到好玩的就会买来送给外甥的好舅舅。
他不是个坏人,不该这么死的!
乍然在极致压抑里听到丈夫懂得而温柔的言语,长睫微微一颤,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清澈如朝露,落在手背上飞溅起一朵朵滚烫的水花,憋在心底的痛苦一阵翻涌,冲破了喉间的枷锁,呜咽出声。
元隐耐心安抚,顺着她的背脊,慢慢等着她将压抑在心底的伤心宣泄出来。
孕妇的情绪本就是敏感的,失去的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闵氏哭了很久才停下。
元隐温柔的神色如泉水雾霭,轻轻拨开她颊上被泪水浸湿的青丝:“我们活在这世上,就是一个不断遇见、不断失去的过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云岚,静业只是退席去了另一处,认识新的朋友了,不要让我们的伤心牵绊了他的脚步。”
闵氏眼眶红红的,抿着泪,垂垂欲落。
明明很脆弱,可是为了不影响丈夫最后的努力,还是用力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
长长做了一个吐纳,装作已经无事的样子,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很快调整过来的,已经好多了。你快回去听先生讲课吧!今日大哥也在家,考场上的规矩和注意事项,你也多问问,免得走弯路。”
元隐摇头道:“平日该学的都学了,也不会因为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就让我装进更多文墨。”
从袖中取了帕子慢慢替她擦着泪,“失去至亲,会伤心痛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要逼迫自己压抑,假作无事。你这样我只会更担心,又如何安静读书。”
闵氏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可不知怎么的,面对丈夫的温柔耐心反而变得柔弱起来,静静看着他,然后以额顶着他的肩头,微微一垂眸,便又掉了眼泪。
她抽抽噎噎的点头:“那你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等我醒来的时候你一定已经去读书了。你一直在,我反而更想哭了。”
元隐虽大多时间都在读书,但对与家里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或许他应该同孕中容易多思的妻子提醒一下,不要被人挑拨了,去相信此事会与行云馆有关,但又很明白,这个时候妻子更需要的是陪伴与发泄,而不是有任何一个去跟她分析这桩案子的深处究竟是针对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便没有多说什么。
他相信以妻子的聪慧会懂得的。
最后只是微笑着应下了,抚了抚她的面颊:“好,我知道了,累了就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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