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康虽然和丁大勇的年纪相仿,但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和丁大勇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丁大勇身材浮肿,大腹便便,给人一种非常油腻的感觉,陈利康则是身材修长,举止儒雅,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若非见到陈利康本人,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陈利康。
陈汉兴等人被杀的那天,我虽然听到了陈利康的哭声,却并没有见到陈利康,因为那天我正躺在陈家偏房的房顶上,不敢露面。
现而今,陈利康明显已经从陈家大丧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坐在陈家客厅的沙发上,端着茶杯,给人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
丁大勇坐在一旁,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陈利康和丁大勇两个人,我走进来之后,就成为了三个人。
陈利康听到我进门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我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本册子复印件,走了过去。
丁大勇也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陈利康看了看丁大勇,问,“他就是那个李冬?”
丁大勇点点头,“没错。”
陈利康再次看向了我,指了指茶几旁的沙发,淡淡地说,“坐。”
我坐下了。
陈利康问,“听说我爸遇害的那天晚上,你是和丁大勇一起来的家里,而且,那天晚上,丁大勇把你留下了。”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说,“是,没错。但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留在你家,而是回了虎塘。”
陈利康问,“我凭什么信你?”
我笑说,“你信不信的,我那天晚上也没在你家留宿。”
陈利康问,“有证明吗?”
我迟疑了一下,卷起了袖子,给陈利康看了看我之前在济城时,为梁蕾挡枪留下的伤痕,说,“我来虎塘之前,受了枪伤,看着刚好利索,其实里面还在长肉呢,你们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这枪伤发炎了,引发了高烧,因此,我那天晚上也是不得不回虎塘养伤。”
我这话落下,不光陈利康眯起了眼睛,丁大勇也眯起了眼睛。
丁大勇只知道我胳膊上有伤,却没想到是枪伤。
陈利康看了我胳膊上的伤痕一会儿,淡淡地问,“怎么搞的?”
我说,“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陈利康说,“丁大勇说你是商人,但现在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商人,寻常的商人,不会挨枪子。”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故意给陈利康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陈利康说,“看来我们是一种人。”
我没有否认。
陈利康又说,“听丁大勇说,你想收购湖治天成。”
我说,“没错。”
陈利康哼笑,“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吗?”
我说,“说个数。”
我这样说,其实也没打算陈利康有多痛快,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说道,“三亿四千万,可以拿走湖治天成51%的股权。”
我愣了愣,说,“这可不是儿戏,我得再派人查查湖治天成才行。”
陈利康笑说,“查不查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资质就值这个数,而且要不是湖治天成面临资金断裂,你捡不到这个漏。”
我说,“我考虑一下。”
说着,我看向了丁大勇,示意让他来唱个白脸。
丁大勇领会到了我的意图,看了看茶几上的那本册子,笑说,“三个亿吧,这册子怎么着也值个四千万。”
陈利康愣了愣,笑看着丁大勇,说,“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丁大勇也愣了愣,站起身说,“好吧,那我和李冬先走了,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中暗暗讶异了起来。
没想到丁大勇忽然变得这么果断。
不过,我也顺势起身,要和丁大勇一起离开陈家。
却在这时,陈利康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说,“慢着。”
丁大勇看着陈利康,问,“改变主意了?”
陈利康看了看茶几上的复印件,反问,“原件呢?”
丁大勇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复印件是被人匿名交到我们手上的,至于原件,需要你自己去找,估计,在那个疯女人的手里。”
陈利康一眨不眨地看着丁大勇,说,“你在玩火!”
丁大勇说,“铁路的项目,我可以帮忙,湖治天成就算落到李冬的手里,也仍然有你的分红。这样的前提下,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
说到这里,丁大勇顿了顿,又补充道,“配合一点,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陈利康眯了眯眼睛,说,“可以,三天,三天后,你让李冬带着钱和手续去北湖找我。”
丁大勇点点头,笑说,“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我和丁大勇离开了陈家。
然而,开车回虎塘的路上,我忽然说,“这个事情,蹊跷。”
丁大勇问,“哪里蹊跷?”
我说,“赵光发说陈利康的靠山是宋进波,而宋进波是北湖南华集团的董事长,这样的前提下,即便湖治天成面临资金链断裂,宋进波又岂会不帮忙?”
丁大勇愣了愣,说,“没想到赵光发还知道宋进波。”
我问,“宋进波是什么人?”
丁大勇说,“宋进波是北湖有名的老大,他哥哥和苏春云是一种人,叫宋进海,宋进波、宋进海两兄弟,人称北湖双雄。一明一暗。不过,就算是暗的那位,如今也已经成了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他就是宋进波。”
我问,“宋进波是陈利康的什么人?”
丁大勇说,“干爹。”
说到这里,丁大勇不知想到了什么,讥笑道,“说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实际上……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