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是沉花轻在轻叩房门,她急忙穿好了衣衫,
“进来吧。”
但见沉花一脸欣喜之色,“公主,翌王殿下来了,还…还带了好多好多的…礼品。”
“什么?这么早?”
苏伊桐慌忙的整理着头发,
“公主莫急,殿下让沉花嘱咐公主,不必急着接驾,他会等公主…殿下对公主真是…真是…”
“行了,不要讲了。”
苏伊桐叹了口气,这都是自己作的,绿茶婊演过了头,这直男定是认定和自己的关系突飞猛进了,这可如何收场啊。
赵宗奕伫立在庭院中,静静的等,这别院小庭虽然简单却也清雅别致,翠竹森森,鸟语嘤咛,正如她一般,纯静又美好。
等了片刻,闺阁房门轻启,她一袭淡粉轻裙,姗姗而来。
“苏韵锦参见殿下。”
“锦儿,无须拜我。”
他笑着朝身后的侍从们摆了摆手,十几名侍从排着整齐的队伍,将手中捧着的四方檀木锦盒,逐一送进了闺阁。
“锦儿,你来看。”
他扬起手臂,请她走回闺阁,自己则停在了门口,含笑不语。
但见闺阁内金光灿灿,异彩纷呈。
鎏金翡玉,玛瑙珍珠,各式珠宝首饰,琳琅满目,看得苏伊桐眼前一阵晕眩,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我现在,果真是个绿茶婊啊…
看着宝贝苏伊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苏伊桐啊苏伊桐,
你利用了一个真诚又坦荡直男,
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如今撩得他春心荡漾,
却又无法再继续下去…
我看你怎么办,你这种人…活该被治罪…
北缙翌王,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和尊荣,未见之前自己曾满心笃定他冷酷残厉,血可漂橹。
而这一阵相处,他对自己尊重有加,无比照顾,如今一大早亲自送上厚礼,他的心意,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不仅仅是慕容慈,就连身边众人也看得明明白白。
只是…
此时此刻的自己,对于他来说绝非良人,
即使他是合理合法的未婚夫,可自己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别人。
这可如何是好…她对他满心愧疚,却也只是愧疚…
“锦儿,你可喜欢?”
闺阁外的赵宗奕满心期待的唤着。
苏伊桐默默叹了口气,走出了闺阁。
“锦儿?”见她毫无悦色,神色反而黯淡下来,赵宗奕甚是不解。
“女子的饰物,本王本不太懂,可是不合锦儿心意?”他用略带抱歉的语气轻言道。
苏伊桐又是一阵酸楚,恨不得面对面扇自己几个耳光。
不行,不能再如此下去。
即便困在这段韵锦的婚约里,宁可在他身边做一具傀儡,受尽冷落,也不能再利用他的感情,让他痴心空付。
让他死心,恐怕是将自己从愧疚里解脱出来的唯一方法。
想到这,苏伊桐把心一横,用止水不波的语气,缓缓开口。
“殿下,为何要送苏韵锦如此名贵的礼物?”
“这…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送些日用之物,有何不可?”赵宗奕随口答道。
她错开他如水的目光,远踱几步,继续念道,
“苏韵锦本就是南舍进贡给翌王殿下的礼物,想必殿下也是知道啊,我本不是南舍国君的亲生女儿,只因为容貌尚可,出身不错,才被封为公主,与殿下配婚…为了我一个鄙国进贡来的礼物,殿下实在无须如此…苏韵锦也承受不起…”
她特意将话语越说越冷,一字一字,轻如鸿羽,却又重若千金,直沉进赵宗奕心中,听得他怔怔无言。
想到自己近日来百般讨好这个女子,只为换得她片刻笑靥,可此时得到的却是她一脸漠视和字字扎心的冷言冷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儿,无话可说。
她视而不见他的心伤,自顾自念着,
“想必殿下连年征战在外,甚少有闲余时间谈及感情之事,才会觉得我这个贡品新奇有趣,甚是重视。以后,殿下还会收到滦国,诸夏或者其他国家送来的美女佳人,那时候苏韵锦也就不算什么了…”
话落,赵宗奕胸口隐隐作痛,这几日,他曾无数次的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令她被慕容慈欺负,令她思乡心切,令她感到孤独。
他派人快马加鞭前去南舍,欲寻得几个上等的膳夫回来,替她做得家乡口味。
他逛遍了宛城的珠宝店,将所有女子所用的名贵之物统统买下来送给她。
他甚至想不顾与是否开战滦,仍然向缙帝求下良辰吉日早些与她成亲,给她光明正大的名份…
而这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想到这,赵宗奕英朗的面容染上薄愠,僵硬的肌肉牵起冷笑,
“原来,本王在公主心中,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啊。”他将话语顿住,沉默一会又朗言道,
“好,既然如此,公主只需安分守己做好一件贡品,在此静等着成婚之日,无本王召唤,无须再去槭临轩。”
愤然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苏伊桐沉叹了口气,真是个简单的直男啊。
自己的一滴泪,便让他柔情顿起。
一句冷语,又失魂落魄。
这要是在自己的时代,在林海市,如此单纯简单的官二代,得让多少绿茶排着队的骗。
“公主…”苏伊桐回身见是陈妈,气色比起前几日大大好转。
“陈妈,你的病好了吗。”
她惊喜的问,
“嗯…公主,老奴已无大碍,公主莫要担心…只是…”
陈妈似有话想说,
“陈妈,怎么了?”
“殿下本是一番心意,公主又何苦故意…惹恼殿下?”
陈妈一语点破,苏伊桐顿时有些惊讶,尴尬的笑笑,
“我与他配婚,本就是为了南舍子民免受战乱之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分。既然我对他没有感情…接受他的情意就跟玩弄他没什么区别,与其心中有愧…倒不如和他做一对政治夫妻来得坦荡。”
这话陈妈不是全懂,却读得出她脸上的决然。
“可…殿下若是自此对公主不闻不问,公主岂在异乡的日子不是要受…”
“受那慕容慈欺负?”
苏伊桐苦笑,这她又何尝没想过,眼前的每一条路都如此艰难,她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权衡,才能做的周全又无愧于良心。
“陈妈,先不说这些了,你等一下啊。”
苏伊桐走进闺阁取回一枚锦盒,里面是一株天山雪莲。
“这个,是前几日给玲珑村熬药的时候,李大人送给我的,说是散寒驱湿,想来对你的病该是有效果,我还没来得及给你。”
“公主,老奴不能收啊…”
陈妈扑通跪倒在地,把苏伊桐惊得不知所措,
“陈妈,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株药草,不必要如此啊。”
她俯身去扶,陈妈却久久不肯起身,苏伊桐只好蹲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肩膀说笑道,
“陈妈你看看你,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本来就混得一般,如今又得罪了翌王殿下,以后更没什么好日子过。你还这么见外,跟我一点都不亲,这让我怎么能有家庭温暖,赶紧起来吧。”
她的笑温暖中带着隐隐的苦涩,直把陈妈看得很是难过。
这些日子,身体虽然已经康健如常,可柴侍卫那张阴冷的面孔和他所下之奇毒就如同利刃,逼在自己喉间。
最初这陈妈的确想利用公主接近翌王,伺机报仇。可眼见公主对翌王毫无谄媚之色,更如此真心待自己,自己实在不忍心牵连于她。
可她终究是翌王妃啊,是自己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想要大仇得报又怎能事事周尽圆满。
此时此刻,陈妈心乱如麻,她清楚的感觉到,令自己趑趄不前的已然不是那毒的要挟,而是发自真心地不愿伤害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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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王府槭临轩
“想必殿下连年征战在外,甚少有闲余时间谈及感情之事,才会觉得我这个贡品新奇有趣,甚是重视。以后,殿下还会收到滦国,诸夏或者其他国家送来的美女佳人,那时候苏韵锦也就不算什么了…”
“岂有此理——”
赵宗奕愤然一拳,重重的击在近身的枫树上。“哗啦哗啦”枝桠猛然颤动,红叶如蝶,翩翩旋舞而落,美仑美奂,却惹得他更加烦闷。
他恨自己的自作多情,恨自己对她的心心念念,更恨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心里竟然无甚愤怒,有的只是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酸楚。
“宗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