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武顿时来了精神,凑近两步,急切道,“在哪?可是边关?”
赵宗奕摇头,用手指重重的揉着眉心,静默了好一阵,才为难的叹道,
“就在…本王的…槭临轩。”
“啊?” 彭武用手挠挠后脑勺,两道燃眉霎时间拧做了一团,
“槭临轩…这…”
念着念着,他恍然大悟,阿哈哈哈哈哈的一阵大笑。
“你笑够了没有!!!”
赵宗奕又气又恼,狠狠的瞪着彭武。
彭武忙收了笑,整个人在一瞬间松弛了下来,赵宗奕眼瞧着他坐了回去,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品了两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了。
“殿下啊,这戏文中有云,醋海翻腾,乃男子之乐哪。”
“哦?”赵宗奕不解,蹙眉追问,“此话怎讲?”
“女子嘛,素来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管她是侯门小姐,还是异国公主,有闭月羞花之容,或者沉鱼落雁之貌,嘿嘿,见到有人跟她争自己心仪之男子,全都黯然失色。这弯弯绕绕的争风吃醋,在所难免。”
彭武咂着嘴,一副惜惜然的模样,
“你想啊,这女子也不骑马打仗,也不保家卫国,就是绣绣花啊,描描眉啊…不斗来斗去,那干什么?”
赵宗奕没说话,沉静的听,见那彭武摇晃着硕大脑袋,煞有介事的吟了半天,也没道出什么办法。将面色一沉,不耐烦道,
“本王是要你讲,有何良策,你也看见了,方才在槭临轩,锦儿与慈儿那番暗流涌动…这几日…吵来吵去,闹得本王心神不安…哎…你倒是说说,如何是好!”
彭武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
“俺当然看得出,慕容小姐与南舍公主之间…一触即发的势头…哎…殿下,这也没什么,殿下忍一忍,待到殿下以后继承王位,成为了国君。”
彭武朝着金殿方向,恭敬拱手,继续说道,
“那时候,殿下也就不会为此等事烦心了。”
“你的意思是?那时便可水到渠成,迎刃而解?”赵宗奕面露喜色,
彭武又是嘿嘿一笑,
“殿下那时候,贵为一国之君,佳丽三千,又何止这二位争来吵去,整个后宫都斗成一团乱麻。殿下嘛,也就习惯了,自然学会了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雨露均沾。莫急,莫急。”
这说的是何鬼话,赵宗奕听得更加苦闷,冷哼一声,正欲开口斥责,脑海中霎时间浮现出,她那双蓄满哀伤的泪眼,正看着自己,抽泣着念着,
“如若一日,殿下后宫佳丽三千,各个国色天香,才华横溢,那时候,殿下的心思还在不在锦儿这里?还会不会说要什么护我周全?殿下会不会亲眼看着,慕容慈对我用刑责罚?”
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越来越强烈,那痛,不同于战场上负的伤一样生疼,而是,一种无助的酸楚之感。牵连五内,汹涌而袭,他从未体验过的这种感受,暗运内力也无济于事。
赵宗奕泄了口气,沉沉自语道,
“本王从未想过什么佳丽三千,本王只想…哎…”
彭武从未见过他这般落寞,忙正素面容,缓步来到了书案前,轻语试探,
“这…殿下…当真为此事如此伤神?”
他也不看他,兀自低垂着头。
“想本王征战沙场,万敌不侵,谁曾想…哎…,这女子家的心事…如此之难…本王苦思多日,也无良策可施…”
“这种事何来良策哪,除非殿下肯退婚!”
彭武漫不经心的嘟囔了一句,赵宗奕一瞬抬头,暗淡的眼眸中划过晶亮,又随即熄灭,
“你说的简单…慕容家的亲事,又岂是想退就退…”
“嘿,老彭可没让殿下退慕容家的亲事啊,这不是还有另一边吗…这…”
“大胆!!胡言乱语!!”
彭武话还没讲完,赵宗奕猛然一喝,震得他鼓膜嗡嗡直响,他拨浪了几下脑袋,赔着笑脸说道,
“殿下莫急,莫急,俺看得出来,殿下心仪公主。想来公主与慕容小姐斗得越凶,越代表公主心中同样在乎殿下,俺认为啊,如今当分兵两路,逐个攻破…”
赵宗奕面色稍有缓和,追问道,
“何为逐个攻破…”
“俺是说,殿下不要把这两个女子,老凑在槭临轩中,多走一走,分开带出去逛上一逛,去…游游湖啊,扑扑蝶啊,换个地方,单独相处,彼此互相诉诉衷肠,这心里话说透亮了,公主知道殿下中意的人,是她,自然…如胶似漆,此乃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知我意,感君怜,此情苍天可表,日月为鉴…”
赵宗奕看着他这副津津乐道的样子,本是一脸的鄙夷之色,但心念随之一转,蹙眉道,
“这季节,哪有什么地方可游湖赏景,扑蝶戏花啊。”
“这…这老彭就不知道了,老彭闲来无事也就是逛逛街,听听戏…”
“啊,彭武,不如本王…邀上公主与你同去听听戏,如何?”
“…”
彭武急急摆手,
“不妥不妥,殿下若是摆驾戏院子,那这市井街巷,还能安生得了?还有什么戏听?老彭就是喜欢装成平民老百姓的样子,混在人堆里,感受那种不一样的逍遥自在,这才有意思。”
赵宗奕顿时来了兴致,一脸期待道,
“本王也可效仿于你,想锦儿近日来心情不好,去街上走走,定能换上一番心境,咱们就这么定了。明日,明日你来本王槭临轩,同去听戏,不得有误…”
就在这个时候,书阁门外传来一声轻语,
“启禀殿下,李大人派人送来了人参鹿茸丹。”
“呈上来。”
门一开,李管家捧着一方楠木锦盒上前,小心翼翼的搁到了书案上。
“嘿嘿,这回可让我老彭赶上了。”
李管家才刚退下,彭武便满脸堆笑的凑了上来,一把打开了锦盒,九颗金灿灿的丹药,规整的盛于其中,甘香四溢,沁人气息。
彭武颤动着粗大的鼻翼,猛吸了几下,赞叹道,
“哎呀呀,这一闻可就是上等的药材。”
“你还懂得这个?”赵宗奕不屑的瞟了眼彭武,“砰”的一声,将锦盒盖了个严实。
“哎哎哎,殿下,不能赐俺几颗吗?”彭武急切盼道。
“不赐,这是留予火风的,你休要惦记。”
彭武瞪着虎目,眼睁睁瞅着赵宗奕拿起锦盒,转身收于了书柜中,嘴里还喃喃念,
“想那臭小子,也该回来了。”
彭武不由得撇了下嘴,紧接着长叹一声,故作委屈道,
“老彭啊,老彭,想你马走胤城,在二十万滦军的刀尖上遛了一圈,不但保住了性命,还大胜而归。不敢奢求什么封赏,就想尝尝这人参鹿茸丹到底是啥味,殿下都舍不得给俺…哎…心寒…甚是心寒…”
酸溜溜的语气,赵宗奕听得轻笑出声,摇着头斥道,
“你若再胡言乱语,本王便派你去前线,助王嗣通老将军治理夺回来的滇城,让你回不得宛城,听不得戏。”
彭武还未来得及回嘴,他已走出书案,揽住了他的肩膀,朗语道,
“走,叫上骥兄,本王请你二人到云海楼痛饮一番,为你接风洗尘——”
“哈哈哈哈,那是甚好!甚好!”彭武连连应和,二人阔步走出了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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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