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苦笑：“我知道他想问我问题，可如今对他那好男人的后悔也没有了，我只剩对不起他。”
明归平抹掉她新流下的眼泪，柔声说：“明归平那个人，应该对你已经没有责备。”
霏霏憧憬道：“是啊，为什么男人的世界可以那么大？为什么我却不可以...”
明归平宁静道：“都可以，世界在那里，天高地广，没有规定谁不可以。”
霏霏含泪一笑，睫毛挤出眼睛里的泪水，飞速掉下晶莹的一颗。
霏霏要走，明归平想起霏霏和真水婵走得近，又跟上叫住问道：“你可知道真水婵师姐和全意门医师父子的事？”
霏霏左右看看没人，谨慎道：“什么？”
明归平说起正堂上见闻，霏霏说：“我知道。真水婵师姐投入坤心宫修医道，很是认真刻苦，学完了宫里的医学，就拜入坤心宫的主兄全意门的医师院学医，考试之后被大医师万缘收为学生，那时认识大医师父子。”
明归平是门外汉，不知道坤心宫的医术医典到什么程度，不过尔氏号称库中搜罗有天下极品珍宝，更似乎也保有洪炉大冶的经典和功法，自然有质量更高的医典，藏量也更大。
霏霏看明归平，敏感雪亮道：“你是不是听说师姐靠出卖i身体，讨好万家父子在医师院上位？她的本事是勾引男人换的？”
明归平说：“你知道实情？”
霏霏摇头：“假的。真水婵师姐这么跟我说。真水婵学医是真的刻苦、真心做医者，她一路走来忍得很多、挺难的。”
明归平问：“她在医师院里过得怎么样？”
霏霏叹气：“医师院的大夫是天下最好的神医，特别是大医师万缘，考试极严苛的，最后通过的只有真水婵师姐一个。大医师收了真水婵师姐做学生，当时便有许多流言，说万缘看上真水婵师姐才特地收作徒弟，医师院的顶级医师从来没有女人。”
明归平问：“万缘是看上她了？”
霏霏说：“我不知道，真水婵师姐说她只学医，没有别的。我也问过，万缘没有对她有过分的行为，教她医术，也没有偏心她，那个万般品才是大医师的全心真传。”
霏霏想了想，又说：“不过要说骚扰非分的人，真水婵师姐确实遇到了。全意门有个高层人身体出了事，情急奔来医师院，大医师父子正好去采神草药了，真水婵本要施救，那个高层人不信她有本事，不让她治，只是医师院里上下都没有办法，才让真水婵师姐出手把人治好了。自此那个高层人便看上师姐，对来她说些脏话荤话。”
明归平皱眉：“后来如何？”
霏霏说：“真水婵师姐受骚扰便告诉师父大医师，万缘去和那高层人谈过。高层人羞恼，又散布谣言说真水婵平时的贞洁i干净是装的，大医师万缘早就跟她有染，所以特别护着她，万缘的儿子也跟真水婵师姐不清不楚，所以万般品能忍下师姐做他同学。那时师姐名声越是不好，到处说她是靠出卖se相才站高的，是大医师的情人。当面侮辱瞧不起师姐的人很多，说师姐是为名利甘愿做dang妇的女人，医师院女人几乎没有，也有不少打她主意找她谈交易的人。师姐过得很不安宁，忍着谣言继续跟万缘学医。”
明归平沉默。
霏霏说：“再后来...万缘出了一回考试，听说和下任谁做大医师有关，师姐赢过大医师的亲传独子。从没有大医师是女人，所有人都不信，流言越来越多，说真水婵师姐献身i上位，交易万缘教给她医术真传，妄想以此掌握医师院、爬上天下医道顶端，她用妖魅邪术把万缘迷得神志不清，万缘沉溺美色老眼昏花，竟然甘愿抛弃自己一手培养的儿子，判出全意门外的真水婵师姐胜过万般品。医师院和全意门因此丢了脸。”
明归平心中很是惋惜，这真水婵恐怕确实是天资极好心性坚诚的医道之材，和琼心姬的医者相合，却...明珠蒙尘，受这许多波折，如今缩在坤心宫这里，不得往外施展和精进。
霏霏叹气，同情道：“万缘万老娶的是雷鸣堡堡主的妹妹雷正媞，雷夫人是习武之人，嫉妒心重脾气更凶，万家父子都怕她。雷夫人早就看师姐不顺眼，听说这事之后大怒，找女伴手下把师姐狠狠揍了一顿，当着全意门上下的面把人从医师院拖到全意门外面，往她身上扔破鞋子和石头，叫她贱人yin娃狐狸精。真水婵师姐身上都是血，好好的头发被扯掉，腿脚被打折，奄奄一息，坤心宫的人跑来认领师姐，不想丢了宫里面子，才保住师姐一条命。雷夫人火气大得很，她娘家雷鸣堡有势力，万缘为劝住雷夫人，第二天就发了信来，把师姐逐出医师院。”
那时被坤心宫捡回去，垂头忍受疼痛和谣言、养着伤患的真水婵调养着灾难之后的自己，第二天早晨便听到师父与自己断绝师生关系、抹杀她的作为和成绩、自己是被赶回坤心宫的消息。
那段无望的黑暗时期，真水婵是如何度过的？
霏霏难过道：“真水婵师姐被医师院赶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装扮自己，没有穿过颜色好看的衣服，只穿粗布衣服。”
明归平轻声说：“是不是她样子好了，就有人说她是装成dang妇、有意勾引男人？”
霏霏道：“可不是嘛。师姐不是这个遭人嫌弃的村姑模样，雷夫人也不会放了她。”
明归平说：“她也是想省事...只是...太可惜了。”
霏霏说：“可惜的不止是真水婵师姐，像她这样全心求学的女修不止一个，师姐还保住一条命，有的人命都没了。”
明归平问：“谁？”
霏霏慌张掩口道：“我多嘴！那人早就死了，她的名字坤心宫里绝不能提，你多知道了也不好。”
明归平迟疑道：“莫非是写那手记的凤栖？可手记上说是无香宫，不是坤心宫人。”
霏霏失色掩住明归平嘴巴，四处张望一阵，慌张道：“不是告诉你不要讲那手记上的名字？给人听到，就得倒霉了！你不是答应我绝不泄露那手记的一点消息吗？不要拖累真水婵和我！”
明归平扼腕悲痛：“人材是这个下场，明珠被看重剑修资质而培养，以后可会有好下场？”
霏霏刺心道：“若有强人喜欢上你妹妹，你让她嫁了就好，这是有靠山保护的法子，女子在外面独身会被欺负，别跟男人过不去。”
明归平皱眉道：“女子只有这个法子才能生长壮大么？”
霏霏说：“没男人承认是混不上去的。你看真水婵师姐。”
古井无波，可是因为伤痕累累？
冷静寡言，岂非经历口舌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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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