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画蛇愤怒已极,甚至不知道那漆黑的一晚是什么经过。
他只记得自己恨得去吃掉赖飞飞,全部扯碎咬烂,全然吃进身体。
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尔画蛇看到满身伤痕的赖飞飞缩在角落,发着抖,恐惧而脆弱。
他又一次击溃了赖飞飞,从身心上一次又一次击溃了她。
终于尔画蛇在赖飞飞心里完全的陌生下去,成为凶恶难知的覆顶黑暗。
尔画蛇一起身,赖飞飞瑟缩呜咽,抱住自己。
尔画蛇自觉不堪,清醒时已经后悔心疼,然而一方之主何来示弱?
他冷冷的穿衣离开,留下再也不会天真的赖飞飞,身处狼藉。
然后,长久不见。
赖飞飞在铁铐压制下爬出房间,撞倒烛台,火烧师妃的房屋。
“哥哥,我想回家。”赖飞飞失神,“我…原来什么也做不了啊。”
她在星夜下惨笑,“老天爷啊,早知道只能嫁个男人才能活好,何必让我当过‘赖翔’?”
“我怎么那么傻呢?早嫁给寇大哥、时大哥,都可以啊!”
“都…可以…”
声音渐小,只有她的心才能听到。
“只有我不想,可是…谁在意?”
一口腥血涌出,染红赖飞飞视野。
女子眼中失去光芒。
几经闹腾,坤心宫终于修复如初,宫中弟子暗地议论道:“打人烧房子,啧啧,那个‘师妃’总算消停了!”
“门主怎么就会看中她呢?”“大人物的口味真不一般!‘师妃’这类型的可有总结让姐妹们学学吗?”
“首先,武功这么高的就只有她一个,咱们坤心宫除了祖师爷,哪有这么厉害的女修士出现过?”
“是啊,修为武功都不够,闹什么呀!”
“被锁了灵力,如今还说什么武功高?我看她没了武功,就成废物了!”
“老天保佑咱们!”
几人噤声,看到披头散发的赖飞飞满脚泥的走出来,拖着被铁铐铐住的手。
她盯着花园还又青又小的果子看,人忽然凑过去,连叶子带果子咬进嘴里吃。
弟子惊得捂嘴:“天哪!这果子没熟,又苦又酸,她怎么吃了?”
果然看到赖飞飞消瘦的背影被酸得发抖,酸得啪嗒啪嗒流出泪水。
弟子又说:“何止这个,上次我拿剩饭去倒,她抢来就吃,饿鬼似的。平时不饿就把饭放到臭烂,饿的时候别人不要的也抢,何必这样呢?”
“这不跟门主收她时一个德行?平时见门主从不好色,对坤心宫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多难得对她有了心,结果敬酒不吃吃罚酒,非把自己整得和落水狗一样!”
“怎么不是?一点也不识时务,蠢透了!”
接着听到呕的一声,赖飞飞喉间胃里酸麻的受不了,呕吐不止。
木灵焰扬眉出现:“师妃可不是有了吧?”
刚才嘲笑师妃的人们顷刻闭嘴,诧异变为后悔慌张。
木灵焰审视着赖飞飞,笑道:“飞飞,了不得了不得啊,你可尽会做些暗度陈仓的事!”
赖飞飞怒目而视,木灵焰正要继续用话刺她,赖飞飞叫起来:“我来报仇,北冥魔君!”
木灵焰一下感到不妙,“你叫我什么?”
赖飞飞已经扑过来,因为被封灵铐沉重制住,木灵焰徒手一拨赖飞飞就滚倒在地上。
木灵焰横一眼众人,“你们谁看见发生什么了?”
众人乖觉道:“回师姐,师妃师姐自己摔倒。”
木灵焰嫣然一笑,然而狐疑谨慎的看看满面仇恨的赖飞飞,转去全意门。
尔氏的大医师万缘亲自来到坤心宫查看赖飞飞的身体境况。
万缘掀帘进来,赖飞飞脸色扭曲,憎恶道:“滚!男人!滚!”
见万缘靠近,赖飞飞用牙用脚的剧烈反抗,万缘诊脉诊得苦不堪言,见黑沉沉的铁铐挡着两根细瘦的手腕,万缘擦汗道:“这封灵铐挡住,老夫没有办法诊治。”
木灵焰说:“咦,可这手铐是门主命令的,怎能违抗?”
万缘回道:“事关门主骨血,门主有特令去掉她的手铐、需什么灵药法器不忌珍稀。”
木灵焰嫉妒的哼一声。“大医师小心了,封灵铐一去,她一身刀修修为就回来了。”
万缘擦汗点头,铁铐一解,露出两截皮破肉腐、磨得见骨的手腕。
木灵焰不做声。万缘惊道:“师妃姑娘戴封灵铐多久了?”
“快半年了。”
“师妃姑娘必然日日受这铁铐磨损的苦痛,怎么不说呢?”
“赖飞飞可倔了。”木灵焰想了片刻,“比起她被魔将捏断骨头,这点疼想来是无所谓。”
万缘诊了很久,擦汗变色道:“不是无所谓。赖姑娘没有喜事!她练武宗功法,然而长时间心性不定,情绪起伏难正难平,又是如同饥饿和暴食般的混乱练刀,武宗功体反噬…她已经走火入魔,重复尚将军传人的疯衰之症!”
万缘道:“赖姑娘平时言行可有异样?”
木灵焰心感不妙,“她平时闹得多了,我便懒得管她。”
万缘忧心忡忡,还要说什么,一道刀气冲出,几乎将他手臂斩为两截。
赖飞飞站起,“我的刀在何处?!”
万缘保命逃走,木灵焰操纵木枝制住赖飞飞,“倒霉蛋,你真的要疯了?”
赖飞飞呸一声,“谁疯了?你们疯了!我杀魔杀得好好的,非要让我在坤心宫里当娃娃!”
木灵焰皱眉,怀疑道:“你此时还是正常的?”
她看到赖飞飞脸色一变,分明精神起来。
赖飞飞叫一声:“师父!弟子在此!”她跑向门外,扑到怔愕的尔画蛇脚下。
赖飞飞笑得单纯忠心,“师父,弟子已经准备好行装,一切安排妥当,马上便向北冥边境去。”
“你…叫我什么?”
赖飞飞眼睛闪烁,“师父,弟子赖氏和北冥魔人有杀祖之仇,此战一定全力斩魔!力在当先!不惧死战!”
木灵焰看到门主的眼神变得空茫,赖飞飞低头看腐烂的手腕,拧眉道:“疼!我的手怎么了?”
再抬头时,赖飞飞脸色又变。
她伸手扶住尔画蛇双臂,满面关切道:“哥哥,你的腿疼吗?回去躺着吧!飞飞扶你。”
尔画蛇没有动,赖飞飞扶不动‘哥哥’,困惑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尔画蛇和她对视,脸上雕塑一般,什么也看不出。
赖飞飞下一句,“宁哥哥…”
尔画蛇咆哮:“传信京都将军府!”
雪落千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