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万川千岛的路上,白衣人禀告尔无穷。“少门主,晋氏家主从洪炉大冶逃出,告知天下洪炉大冶被西渊魔族掌控、明归平被扣作魔后。晋鸣之四处向名门正道求援,我们尔氏如何回应?”
尔无穷冷笑:“尔氏不回应。”
“不管?”
“晋鸣之要与尔氏断交、姓明的也不向全意门低头,哼,找死。”
尔无穷摸着腰上的打神鞭,心里说,只是可惜了那个丰满含韵的高挑美人,明五儿........
他松了些口,“问我爹的意思。”
全意门人说:“自尔氏离开洪炉大冶后,门主就单独行路,不许我等打扰。”
尔无穷奇怪。
西渊魔族攻打洪炉大冶来势汹汹,局势飞快成了一边倒的胜利,尔画蛇说洪炉大冶沦入魔手,用信尺收回也是引魔灾上身。为保护一个贫困弱小又有主意了的洪炉大冶,而去让尔氏人和魔战杀,落得损伤全意门人的结果,可是亏本的生意。
尔氏当即抽手离开洪炉大冶,但尔画蛇忽然要和儿子分开行路,不知要做什么事,连尔无穷也隐瞒住。
冷雨淋着荒山野岭,一株千年死木的树洞内躺着冒黑烟的青年男子,男子嘴边沾染新鲜的血。
一只修长的手拿雪白手帕擦拭着青年的汗珠,青年猛的睁眼坐起,发出一声撕裂般的长吼。
枯木里的积水震落,树洞外劈里啪啦的泻下一片急速的水幕,赖翔怔然发现包扎过的上身,然后看到树洞中坐着另一个美貌精致的女人。
赖翔看那女人五官有几分眼熟,捂头说,“我怎么在这里?”
漂亮女人说:“我在此处发现公子昏迷受伤,听你说梦话...有个地方叫洪炉,因为把公子关着,公子就从那里逃出来。”
赖翔顿时想起魔化后所处的牢笼和锁链,瞬时燃起饥渴之感。
他充血的眼睛瞥一眼女人,迅速收回。漂亮女人笑起来。
“你救了我?”
漂亮女人笑,“嗯。”
血....肉.....面前这女人正鲜活温暖.......
赖翔按住头,强压嗜人的欲望,
“我现在好了,姑娘走吧。”
女子眯起眼睛笑:“外面下雨,公子要我去哪里?”
“我不是什么公子!”赖翔憎恶道,“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不知我是什么人!”
“哦?那么知画如何叫你?”
“赖翔。”
我还是个人吗?还告诉着当人时的名字?
他十指握拳,又松开,再握紧,如是颤抖地反复,撕碎这好心女子吃肉喝血的欲望不知为何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深仇大恨。
他额头上忽然贴上一片柔软的丝帕,女子凑来擦拭他汗水淋漓的脸,关心的说:“赖公子是饿了?哪里不舒服,告诉知画。”
赖翔抓过细滑的女人手,一口咬在白玉似的腕上,温暖香甜的血流入舌齿。
知画叫也没叫一声,反而盯着赖翔轮廓微深的脸庞,另一只手伸来摸了摸他的眉眼。
知画轻笑:“狠郎君,别让我死了。”
赖翔喘一口气,拉下那只皓腕柔荑,“你不怕我?”
知画柔声说:“叫我。赖翔。”
赖翔困惑,低沉的说了一声知画。
女子应一下,嘴角扬起,手指来擦拭他唇下血迹,赖翔不习惯的退避。
“洪炉对你不好,要抛弃你。别回去了。”知画温柔道,“郎君在路上保护我回家,好不好?”
赖翔暴躁,“姑娘,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怪物?我是吃人饮血的魔物!你还不够喂饱我!”
他身上魔气氤氲,魔纹像跳动的青筋浮在脸上,赖翔一拳在空木壁锤出个大洞。
看到知画受了惊吓的脆弱模样,赖翔燥道:“你既然救我,我回报你一场,够了。”
大汉冲进雨幕,沉重的踏水声不久在灰暗潮湿的水雾间消失。
树洞里的女人皱起眉,“寒光钰。”
一个负冰剑的英俊男子从树上落下。
知画女眼中划过冷光,“跟踪他,敢跑,捉回来!”
寒光钰领命:“是,门主。”
知画的表情变得冰冷,面无表情的去包扎手上的咬伤,眼睛里的阴沉与不耐烦加倍时,听到变得更沉重的脚步声返回来。
一只小山一样的死山猪砸到地上,树洞震了一震,满身滴水的赖翔出现。
赖翔说:“外面没见别人,你定饿了。”
知画盯着那只死山猪,愣住了。
曾有一场没有圆满过的少年幻梦。
挚爱的可爱村姑说:‘客从何处来?道长路远,留下了吃饭吧,我哥哥打了好大一只山猪。’
知画朱唇微启,轻声道:“山猪......好。”
赖翔见知画对着山猪发呆,扫视这女子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模样,直接伸手撕肉去骨,从女子手里拿过火石生火烧烤。
知画灼灼的在火光后盯着他,她吃热的肉,赖翔喝生血。
女子斯文的咬着冒油的猪腿,留恋的笑起来:“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野外没有盐和香料,赖翔魔化后对熟食早已经失去欲望和感觉,烧火多是焦一片生一片的地方,全赖猪腿自有的肉香。
赖翔冷冷,“你饿狠了。”
“是啊。”知画精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空洞,“饿得太久了.......赖翔,你知道吗?吃饱过一次的人,更难忍受饥饿。”
赖翔背后忽然贴上女人柔软温热的身体,做了几十年光棍,赖翔不禁浑身僵住。
“郎君,外面好像都在通缉你,要捉你回去。”知画摸着他的耳轮柔声说,“跟我走,我帮你藏身,不让世人杀你、欺负你.......”
赖翔推开她,“我是杀人妖魔!避开!”
知画笑:“我爹爹是刑官,有许多死囚。”
山猪肉香飘过,知画忽然抱住赖翔,深深吻下去。
夜雨淋淋沥沥,树洞湿冷。
魔人抱紧怀中白皙的美貌女子,护她不受冷侵。
知画睁开雅丽得偏冷的眼睛,倚在他肩头,微笑问:“魔人不用睡觉?”
此前赖翔从没碰过女人.......相貌比贾织姬更美,带着贵气。
赖翔微微结巴,“知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根本不怕我?以身付我?”
知画看他发红的耳根,目中欣然更甚。
知画轻声问:“女人,好吗?”
赖翔睁大眼睛。
那场黑暗中的甜热与隐秘,泣与醉。
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夜晚,和另一个人亲密至极,最后交颈相拥......还是非常漂亮且优雅的女人。
知画看着他乌黑有光的眼睛,似乎触动什么,又伸手来抚摸。
她柔情的问:“我不好吗?你不喜欢我?”
赖翔猛然看她,喉结滚动出一声沉闷的吞咽。
知画笑起,爱极了他的面容。
这对兄妹太像了,无论对尔画蛇还是知画,都像是吸引的......
雨水停下,知画拉起赖翔嫣然一笑:“郎君,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