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双清说:“罗浮山在古老时候是一位仙人在人间的游玩之所,那仙人在罗浮山中造出名叫‘洞藏’的山室,无缘不现身。我们一群志同道合的道人在天柱山下隐居清修,就是在罗浮长大的南柯子也没见到过这间山室,不知仙人山室存在的真假。”
“但是上次明先生和金乌君前辈离开后,罗浮云絮中现出刻有‘洞藏’的山门,一个素洁单衣的赤脚少年走出来,说:‘三千年过去,他已经醒了。’”
“山室中传来琵琶声,乐师是一具披红袍的枯骨。”
“罗浮山精灵云化生前来找南柯子和我,我们因此见到祥瑞白龟所化的千年少年,和轮回见证的非人老者,万世枯骨。”
金双清温和而恭敬道:“千年少年给我八瓣灵晶花,让我以此为信物来找明先生,问你这个问题。”
“物是人非,是否依旧无怨?”
明归平握住千年少年气息所凝结的八瓣灵晶花,感受无色花瓣中蕴含的吉祥、清澈和平和。
金双清说:“千年少年邀先生一见,他说,他能回答先生的问题。”
蒙千年少年的祥瑞生机续命,明归平在散功姬熙阳之后得以活下去,从衰枯濒死到重复生机,待到三千年后苏醒人世。
再将闻见千年少年,犹如天水清流从顶浇入,涣然而温暖,悲郁愤苦蒸发着缓去。
明归平振奋激动道:“好,金道长,我这就跟你走。”
明归平叫来晋寄寓,对他和英幻说:“我一时去天柱山见故人,洪炉大冶交给你们。”
他皱眉注目晋寄寓:“你不得欺负英幻,配合经纶重楼打理好洪炉大冶。我回来时若听到什么消息,便要出手教训你!”
晋寄寓瞪后辈英幻,重重哼一声,“放心,你回来时只会看到洪炉大冶在我手上更好!”晋寄寓问:“出外见什么故人?”
明归平拍拍他的肩,和金双清一同走了。
出洪炉大冶,金双清好奇的问明归平和千年少年的因缘,明归平讲了旧事,金双清果然很是震惊,也未说不相信。
“这么说,三千年前金乌君从古魔所化的魔龙口中进去,将元初一气分化的圣气镇压魔龙,放出在那里醒来、却被魔气堵住受困的千年少年,而你为金乌君吸收元初一气而捐功衰竭,遇到千年少年救你性命?”
明归平说:“我没有死,也是因为大师兄而得救啊。”
金双清感叹几句,忽然路旁滚出一个脏乱的女子,跟着响起几声公鸭似的刺耳叫声,一个脏小孩跟着出来,踉跄跑向女子。
“谁!”女子尖叫着把那孩子严严实实抱紧怀里,剧烈的喘气,满面惊恐。
金双清走上前去温和道:“姑娘身上有烧伤?”
女子瞬时脸上扭曲,“他恨我阻碍当权出名的路,派人杀我灭口,杀我灭口.......畜生!够狠,够狠!”
金双清的脸一瞬凝滞,目光落在那声音粗哑的孩子脸上。
明归平过去道:“怎么?这位姑娘......晋风华?不对。”
明归平愣了一瞬,这女子虽然脏乱有伤,但面容和死去的晋家小姐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满面的仇恨和风尘,与名门闺秀全然不同。
金双清怔色说:“姑娘,你的孩子似乎有病,可否让我看看?”
“道长你看,这是哥哥强迫我生的孩子!”女子举起孩子狰狞的笑起来,“那个畜生就是晋破军!你们去告诉所有人,晋破军玷污他的孪生妹妹——”她掩面大哭,孩子也跟着难听的哭喊,“你们不会信的,他是名门唯一的男子,是剑修、有才智!我没有他的天赋力量、没有他的本事和聪敏,我和这个孩子只是丑事.......你们不会看重我们,你们根本不会管.......”
明归平瞠目于女子说的话,同时也惊异那叫声粗硬、不成字句的孩子的相貌。
这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头却有同龄孩子的两倍大,脖子难以支撑大头,低垂在胸口,眼睛只得艰难的向上翻动或斜着看人,两只浮肿的眼睛如金鱼一般的鼓凸出来,不能聚焦的咕噜噜向两个方向转,鼻子却细小的和小指头一样,呼吸因此艰难而粗重,下面一口暴牙挤出嘴唇,口水横流,胸口激烈的起伏,听他发声像鸭叫,肺恐怕又有缺陷。
这是近亲结合导致的畸形儿。
明归平立时大骂:“侮辱亲妹,晋破军竟做出如此禽兽的事!”
女子忽然抱住明归平的腿:“你是我们母子的贵人吗?求求你救我们母子,有人追杀我们!”
金双清问:“谁追杀你?”
女子说:“我在他成为晋氏家主那日上吊,阻了他的好前途,他便派一个使木火的人来杀我母子灭口.......”
明归平愤怒道:“此子既无耻又卑鄙!如此奸邪狠毒,怎能当晋氏之主?”
他安慰说:“晋姑娘,往南方去洪炉大冶,那里有处行医道的灵草园,我让那里的霏霏姑娘收你们母子进去,以后便和灵草园弟子.......”
女子激烈摇头:“我们不进医道,我在大申教求的是母子不受追杀威胁、有贵人护佑,帮我成为武者!”
明归平诧异:“大申教许愿?”
晋姑娘深信不疑的点头,“路上遇到追杀时我带孩子躲进大申教,我向大申神像乞求脱离危险,杀手立时便往反方向寻人去,而一跑出大申教,就看到了你们。”
明归平怀疑的暗道,这是巧合吗?
明归平问:“你想学武?”
“晋寄寓毁我一生,我要为我和可怜的孩儿报仇!”女子搂紧智力低下的畸儿,眼睛通红的咬牙叫道,“我要打败他,把他的骄傲放肆全部踩碎!我要向世人证明,一同出生,就算他是剑修,我是女子又怎么样?晋破军不比我重要、不比我高级!”
“我要他变得不值一钱,从高台上砸下去,呸!我要他受世人唾弃,变成过街老鼠,这个无耻烂人,一生只配背负罪行!”
女子叩头出血,“晋火铃求贵人收我,求贵人收我!”
明归平想,这女子胜过剑修的志向很大,性情刚烈又以报仇为目标.......晋寄寓以武宗为傲,挑选弟子眼光苛刻,晋火铃武骨若不适合,便由晋寄寓劝退她,让英幻安排去别处平安度生。
明归平将晋火铃母子扶起,袖子被畸儿的口水鼻涕沾湿一大片。
“晋火铃,你能走过洪炉大冶的山道就是门派的弟子,再投去武宗,看晋寄寓是否收你为徒。”
晋火铃说:“晋......”
明归平温和的感叹说,“他母亲以前受歧视而和家主之位失之交臂,而他很久以前更是晋氏不承认的孩子,和你不公平的遭遇倒相似。不管武宗那里结果如何,我受你家主二哥晋鸣之的恩义,一定会让洪炉大冶照顾你们周全。”
明归平脱掉外袍,套在哭着感谢的母子身上,把英幻准备的钱财分给他们,继续和金双清行路。
明归平叹气:“晋家如此,令人担忧!”
金双清说:“明先生在担忧的事情不少啊。看来如千年少年所说,先生确实应该与他见上一面。”
两人到达天柱山下,由南柯子引路进白雾漫漫的罗浮云絮,来到一面结霜华的山壁前。
潺潺泉水顺石而下,围着一扇开启而看不到里面的洞门,洞门溢出深纯清湛的古仙灵气,上面有不知名姓的游玩仙人所书的‘洞藏’二字,洞门外另有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