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夫人知道贺兰敏之早已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导之言,终是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太子大婚乃是圣上钦定,天下皆知之事,自然不能因为太子妃一人而就此取消,杨思俭之女既然已经不能为妃,武媚娘便又替儿子择了裴居道之女。
李弘由处在伤心和恼恨之中,对此兴致缺缺,一切由着武媚娘做主。
李令月得知此事不由疑惑,特意赶往东宫询问缘由。
李弘对着年仅五岁的妹妹哪里开的了口去说这等肮脏龌龊的事情,当下只是叹气不语。李令月不是个会将疑问放在心底之人,在李弘这里寻不着答案她便转而去找李治相问。李治原本也不想对小女儿说这些,奈何实在执拗不过只得将事实告知。
“又是贺兰敏之!”
李令月将自己前些日子在街上遇到贺兰敏之行凶之事系数告知。
李治听言怒斥:“不像话!”
李令月不由问道:“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贺兰敏之?”
“已经罚了他闭门思过。”
“只是闭门思过?!”
李治听言叹道:“杨思俭之女的确是可惜了,但贺兰氏只剩下贺兰敏之一人,也总不可为此惩罚太重。”
李令月不解李治所说,“父皇不是曾经说过天子犯法当于庶民同罪么?缘何因为他是贺兰氏便宽恕了他?”
“月儿,父皇所说的是你皇爷爷的志向,但是有些事情是因时因事而变化的,况且人生来便分三六九等,若天子当真和百姓一般无二普天之下又有谁还会尊朕重朕?”
李令月脑中一片混乱,不由想起了外祖母当日所说的那番话,“那父皇平日所说……”
李治不欲就此事再细说下去便用政务繁忙为由让人带李令月去往别处。
李令月离开太极殿一路沿着甬道走着,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太子大婚终于还是如期举行了,然而李令月望着热热闹闹的东宫却只觉得冷清,那是在触及到李弘的目光之后的一种无端的感觉。
太子大婚的如期举行似乎让一切都回归到了平静,时光一日一日的安静流淌。
咸亨元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宁静。
吐蕃近年来的挑衅早已使武媚娘产生不满,如今听闻吐蕃竟然野心勃勃想要与大唐争夺龟兹、疏勒、于阗、焉耆等地,当下令薛仁贵、郭侍封二人率领五万大军出征。
本以为此次战事胜券在握,却不料吐蕃早有准备,竟已经暗中集结四十万大军,更避实就虚根本不与唐朝大军进行正面交锋,而是绕路断其粮草。如此一来由于供给不畅战争陷入和胶合之中。战事一直从四月持续到八月,最后因郭侍封擅自违背军令使得吐蕃借此机会集中兵力,一举大破唐军。
帝后听闻消息同时震怒,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武媚娘目光冷冷扫过一众群臣,开口问道:“众卿可有办法退吐蕃大军?”
寂静良久,许敬宗道:“吐蕃不顾此前盟约屡犯我大唐边境实乃背信弃义,合当发兵远征扬我国威。然今吐蕃大军已达四十万人,想要将其击退十分不易,且今岁多地旱涝灾荒不断,若是远征只怕粮草亦难征集,臣斗胆主和。”
朝堂之上众人沉吟之后,接连跪地道:“臣附议。”
武媚娘见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退敌不由心中怒火更甚,但她亦是知晓许敬宗所言属实。眼下国库吃紧,筹集钱粮皆是困难。今岁旱涝并行本就收成不好,若是此时增加税收无疑激起民愤。况且派兵远征本就不占地利之势,此刻又刚逢大败,士气也是不足。当下只得压下心中怒气对李治问道:“皇上以为如何?”
李治看向脚下跪着的群臣,他自是希望能够像先祖一般驱逐强敌留名后世,但也不想留下苛刻百姓的名声,思量片刻虽然心有不甘还是说道:“朕以为诸位爱卿所言甚是。”
帝后皆无异议议和之事便也就确定了下来。
内忧外患又有兵败,武媚娘看着自己面前的奏章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