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五章惊风刀
太阳光变得热颤。
空间欢鲜振荡起来的风歌,渐渐清楚地吹开——虚幻与真实的界限了。
那只受伤的铁隼,再次飞翔天空。黑色弯弓一样,保留着疼痛的屈折感,显得更加铿锵、坚硬。
森森冷酷滑擦一道道啸声,微微可听。铁隼在梅勒泰上空高高盘旋一个圆,遂消失在天际。
梅勒泰铁骑滚尘般轰隆浩荡的浑浊风,虽然看不见了。但是鸿泰心里,随一个轻微惊惧的神经,总会灵敏放大的直觉,以没有界限控制的想象放大,不间断增重了压抑在心上的恐惧。
鸿泰很怕梅古阿爹手操的皮鞭。尽管那根皮鞭从来没抽在自己身上,可是,那种风动中狂莽弯曲的水线,一旦盘旋起来,酷黑线条带动颠翻着、浑躯颤抖的马匹。
那一刻,鸿泰就感到自己在惊乍的鞭响中,一颗心也会疼痛颠翻起来。
“孩子,根本不会有你心里想到的那么多事情。”阿妈远远地喊道。
“好的,阿妈。”鸿泰知道:阿妈就是看不惯自己一个人抱紧脑袋,蹲着去盘亘大人们才去想象的事情。
春令,在这块对大自然征候反应总是很缓慢的地方,拉伸了时间的长度。梅勒泰温和的春光,就应该照射眼睛看得见得吉祥如意才好。
那些美好生长在身体上的四肢,就应该是温柔的绿草。
可是,图朵的巫祭,偏偏让梅勒泰临春旺生的肢体,拿着拼血的铁戈。
巫祭跳欢在生命知觉的感官上,将意识里放大的一点儿不悦,化作滚流在变化音节的浪涛中。然后,看不见感官痕迹就这样恐怖地衍生出铁戈。
鸿泰将纤小的手交叠起来,按在胸口。她忽然恐惧地浑躯颤抖了一下。
阿妈似乎看出她想的事情,“一个孩子只有听话,才配的上领受神灵赐予的礼品。”
阿妈故意将“礼品”两个字大声唱出来,就像祈祷那样。
鸿泰一听阿妈说的,已经攀上自己曾经向梅古阿爹出征时的请求。心情一下子就变得高兴起来。
“阿妈,梅古阿爹会不会记下我说的话。”
“嗯,你是梅勒泰梅古家的小大人。能不记得吗?”阿妈说话的口气里,带着小小的变调。有点说笑话了。
看着鸿泰看向自己,认真眨巴眼睛的样子,忽儿郑重地温暖的手罩在鸿泰的小肩膀。“你送了他祈过福的喜珠,阿爸的接受,自然就是回答了。”
鸿泰这才点点头,感到阿妈说的话,才像有形拿在自己手中的东西一样。
其实,梅古阿爹只要被自己小小的要求系住,才会把早回家记在心上。这才是鸿泰真实的心理。
“嗯,阿妈,我知道呼唤阿爸回家的游戏。我就喜欢你说出来的道理。嘻嘻。”这是鸿泰藏在心里,而不愿说出来的话。
“她才傻着呢。”这却是阿妈此时心里、快乐发笑的秘密。
你还别不信,梅古阿爹每次承诺,带给鸿泰的礼物,总会神奇到闪闪发光。哪怕一朵最小气的花。
还好,只是阿妈最不愿对女儿说破:礼物总会发出泽光,那是因为她心情不错。
润朗到一点儿的模糊绿,触到热量,就渲染起梅勒泰的富厚大地上,芳醇的生机。
那些偶尔追随南风飘来的梅香或杏香,清淡到哪怕一丝一虑,也会在鸿泰心里忽儿变成蓊蓊郁郁的风景,婆娑花就会在想象中,变成喜山河那样流淌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