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郁闷多日,每天无所事事,借酒浇愁。
管家走上前来,劝道:“大将军,别喝太多酒啊,小心伤了身体!”
斛律光开口骂道:“什么世道,臣不臣,君不君,国家何存?也只有这酒一如既往,可以忠心不二,解我烦忧,再拿个杯来,本将军要再饮几杯…”
管家无奈,只得应声说“是,”又换个新杯,重新斟酒。
斛律光举起杯,眼里愤怒中却带点悲意。
“琅玡王,你生不逢时,本有帝王之才,却无天子之命,本将军敬你一杯,敬你不愧是先皇的皇子,敬你不愧对是一条血性汉子,只可惜,正是你的才能招人诽谤,让你枉送了性命,悲乎哀哉!你在天有灵,安心的去吧,莫再留恋这个是非之地!”斛律光一饮而尽,越发愤恨起来。
“兄长,何故一人喝闷酒?”只见斛律羡走了进来,坐在一旁。
“来来,陪兄长喝一杯!”斛律光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管家又拿来新杯,斟酒递给斛律羡。
“兄长,你说皇帝怎么又突然改变心意,违背与兄长的约定,一心要诛杀高俨呢?”斛律羡问道。
“还不是小人作祟,从中挑拨,若皇帝听我等忠臣之言,岂会滥杀无辜,残害忠良?只可惜昏庸之君,多宠幸奸佞小人,这可是亡国之兆啊!”斛律光感慨万千。
斛律羡忙看了看四周,好在只有管家一人伺候,那管家是个多年的老奴仆,便也放下心了。
“兄长以为是何人挑拨?”斛律羡又问。
“除了祖珽,骆提婆,陆萱之众,还有谁人?”斛律光又自顾自的饮下一杯烈酒。斛律羡点点头,说道:“也是,除了这些皇帝亲近的人,恐无人能说动皇帝行此大事了!”
“盲人治国,国怎会不破?如今连皇帝也成了瞎子,我大齐实在是危也!”斛律光一拍大腿,义愤填膺。
斛律羡点了点头,说道:“皇帝被奸佞蒙蔽双眼,从此闭目塞听,不听忠言,果然如同盲人!”
斛律光长叹一口气,又举起一杯酒,仰天说道:“琅玡王,亏我斛律光自称为忠臣良将,竟没有你的忠贞义胆,你告诉我,该不该效仿你杀和士开之勇,诛杀祖珽这帮奸贼,肃清我大齐朝纲?我斛律光佩服你,再敬你一杯!”
“混账东西!瞎说什么浑话?”只见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斛律光和斛律羡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拜道:“母亲!”
“每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借酒发狂,这是大丈夫所为吗?”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坐在椅子上。
斛律羡对边上的人一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仆人们听命,躬身而退。
“饮酒过度多失态,当心隔墙有耳!”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还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若传到皇帝耳中,我斛律家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上下几百口人,只怕也都要掉了脑袋!”
斛律光满脸无奈,摇头说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如今朝廷上下,忠良无存,奸臣当道,儿子心中实在是担心啊!”
“安守你本分,做好你自己!”老夫人顿了顿拐杖,厉声说道,“哪个朝代没有奸臣?可君有君道,臣有臣道,你不过是朝廷臣子,岂可功高盖主?你要知道,越格替天子行事,便是大逆不道!”
斛律光面呈尴尬之色,说道:“可皇帝忠奸不分,君道何存?臣子又如何行臣道?”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若君无道,还有天道,你忘了?皇帝是天子,天子的对与错,自然有上天裁决,岂是臣子和百姓可以妄加评论的?”
斛律羡不想兄长与母亲起争执,终究斛律光喝多了酒,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若是出言不逊,让母亲生气,可就是大不孝了。
“母亲言之有理,母亲是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时刻不能忘记对皇帝的忠心,我们斛律家几代忠良,自然是对皇帝忠心耿耿,母亲不必多虑,兄长喝醉了些,言语有些冒失,母亲千万别当真!”斛律羡说道。
“所以说,酒不能多喝,这东西坏了多少大事,可是有典故可循的!”老夫人叹了叹气,看着斛律光说道,“从今天起,你每日饮酒不可超过一壶,若不听我这老太婆的话,管家只管来告诉我,我只当你是不孝子,便离开这里,回老家去,自己在家中等死!”
斛律光抬手说道:“母亲言重了,儿子谨遵母亲教诲就是!”
斛律光为高俨的死而感叹,说了些发自肺腑的话,然而若只是关在家门之中不传于外人听,倒也相安无事,但言多必失,世界是没有不漏风的墙。
……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只见一人行色匆匆,低垂着头,来到祖珽府上。
那人看了看四周,谨慎地敲响了门环。
一仆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跑来开门。
“你是?”仆人开了门,打量着来人。
“祖大人要我来送药的!”那人低声说道。
仆人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将那人请了进来,关好大门。
原来祖珽与来人使用了暗语,仆人听得此话便心照不宣,放心的将那人带到祖珽房前。
“祖大人,送药的来了!”仆人敲响了祖珽的房门。
“哦,哦客人稍等…”里面传来祖珽的声音,只见祖珽披着纱衣,开了门,让来者进到屋里。
“打扰大人安寝了!”那人拱手说道,一边随祖珽走了进来。
“哪里,哪里,快给客人上茶来…”祖珽吩咐仆人。
“别,别,大人,在下说几句话便走,不便久留!”那人连连摆手,示意仆人不必备茶。
祖珽关好房门,只留下来者,便于说话。
“客人,劳你费心了,你家主人有何言语?”祖珽问道。
那人又看看四周,便小心地说道:“主人极是厌恶大人的,总说盲人当道,何以安国…”
祖珽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是极其厌恶我的,既然他看不上我祖珽,我又何必看重他,你家主人,还说过什么话没有?”
那人又道:“这几日,主人总是饮酒,每饮一杯,便敬高俨亡灵一杯,还说,若能借得高俨之胆,必定要效仿高俨诛杀和士开之勇,诛杀大人你呢!”
祖珽浑身一激灵,似是受到惊吓。
“他不仁,我不义,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我倒要让他看看,到底谁死谁活,到底谁能诛杀谁!”祖珽咬牙切齿地说道,顿了顿又问,“你家主人除了骂我,还有说到谁人的名字没有?”
“有,有,”那人想了一想,继续说道,“主人他说,骆提婆,陆萱,皆是大齐奸臣,但凡主人说到大人的时候,必定提及这二人…”
祖珽冷冷一笑,说道:“斛律光啊,斛律光,你树敌太多,怎能让你活在这世上,我祖珽不杀你,也会有别人杀你!”
那人话已说完,急急地道:“大人,在下这就告辞了,免得让人发现。”
祖珽点点头,从枕下摸出一个包裹,递于那人说道:“每次都让客人担惊受怕,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客人收下。”
那人心中欢喜,脸上也喜笑颜开,掂量了一下包裹,原来是个金饼。
“多谢大人了!”那人心满意足,开门离去。
祖珽买通了斛律光的管家,从而知道了斛律光的想法,这更让祖珽加快了除去斛律光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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