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快拜见外公外婆!”木颉丽拉着高恒,指着父亲和母亲说道。
木敬堂面有难色,说道:“这…太子可是天子血脉,怎可认我等为亲?”
木颉丽笑着问高恒,说道:“太子乃皇帝之子,血统高贵,可否认母亲的父母为亲呢?”
高恒想了想,说道:“我血脉之中本有母亲的血统,何况父皇应允我随母亲一同省亲,岂不已是默认母亲宗亲亦是我的亲人,如今我身不在皇宫,在此便是木家的外孙,母亲,我说得对不对?”
木颉丽心中感动,高恒竟是越发成熟了,这一番话,即是证明他再不是个小孩了。
“恒儿,你说得对!”木颉丽点头微笑,眼中竟又闪现泪光。
高恒一抖长裙,跪倒在地。
“外公外婆,请受外孙一拜!”高恒伏身拜道。
木敬堂又惊又喜,连忙伸手扶起高恒。
“太子,太子…这如何使得!”木敬堂感动万分,老泪纵横。
“我的外孙,我的外孙…”木夫人此时情到深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弯下身,就搂住了高恒,喜极而泣。
一众仆人也早已是悲喜交加,泣不成声。
木颉丽望了望人群,见妹妹木小齐正盯着自己,却又似有顾虑,不敢上前来问候。
这个平常牙尖嘴利的妹妹,今日静悄悄的,难道是有些愧疚之意么?
木颉丽便走上前去,拾起了她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泪眼迷离,竟无语凝噎。
“我…我都不知是该向…向你请罪呢,还是该向你道喜…”木小齐也不敢叫姐姐,不然便是向外了泄了秘密了,只是撇了撇嘴,鼻子一抽,泪如雨下。
“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发生何事,也隔不断我们姐妹情分!”木颉丽说完,便与木小齐相拥入怀,大哭一场。
千言万语,何须表白,前因后果,两人皆心知肚明,相隔七年,有什么愁绪化不掉的,就算是仇怨,也早就随风而逝。
如木颉丽所说,任何事情也隔不断他们的姐妹情分。
这自然是千真万确的。
…..
太阳西下,木家晚宴的时间到了。
乡亲们自然个个捧场,一来是对木家尊重,二来这不要钱的宴席,不吃白不吃,所以晚宴从内院一直摆到了外院,共五十余桌,座无缺席。
之间有吃完了便各自归家的,仆人们又赶紧收拾干净,另开新席,让外面等着的人,再请上桌来。
木敬堂也没闲着,一桌一桌前去敬酒,说些客套话,又得到些恭维话,忙得不亦乐乎。
虽说这三层院落,各有宴席,然而还是身分有别的。
内院靠近主人房舍的地方,便是一些当地稍有地位的豪绅,才能入席的。
比如沈南轩,沈太妃的父亲,自然不同一般,便也在此入席。
“沈国公,何时你家女儿也回乡省亲啊?”座上的豪绅问道。
沈南轩摇摇头,笑道:“我家女儿哪能与木老爷家的女儿相提并论,木家女儿可是一品德妃之位,仅在皇后之下,我家女儿虽然名为太妃,可终究只是四品之身,自然得不到这等恩宠,若能有幸,让沈某入宫见上女儿一面,此生便知足啰!”
“哎呀,沈国公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虽然比不上德妃娘娘位高权重,你家女儿可也是为你沈家光宗耀祖了啊,我等若有你这样的福气,才不会如你这般枉自嗟叹,该罚,该罚!”同桌的豪绅举起酒杯,大笑起来。
沈南轩禁不住恭维,脸上也舒展了笑容。
“哈哈哈,但凡说什么,便能扯到酒上来,沈某真是服了你了!”沈南轩也不推辞,干了一杯。
“沈国公好酒量,好酒量,哈哈!”同桌的人不停的恭维着。
沈南轩笑着笑着,突觉尿意,便起身离席。
“各位先吃着喝着,沈某去去便回!”沈南轩边走边说道。
“哈哈,刚才还夸你好酒量,怎么着,酒壶反倒装不下了?”同桌的人笑个不停。
沈南轩也不顾他们,只管急急地前去如厕。
如厕完毕,一身轻松,沈南轩便准备重返宴席,却听到传来有女子的说话声,听那语气,还有些怨气。
沈南轩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朝着声音寻去。
原来是木小齐和阿枝在一棵大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若当初进宫的是我,如今给木家荣耀的便不是姐姐了…”木小齐拔着树叶儿,一片片的扯下来,扔到地上,舒缓心中的惆怅。
阿枝说道:“可是姐姐,你当初死活不肯去,这不才让大姐顶替你的名字,代你入宫的么?”
“我哪知道会是这等威风,刺史大人都要俯首称臣,就连父母都得三拜九叩,若是我进了宫,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木小齐咬了咬嘴唇,满脑子的幻想。
阿枝扑哧一笑,说道:“姐姐也想做皇帝的妃子啊?那必定也会载誉而归,姐姐容貌,并不差大姐丝毫,说不定连皇后都能当上呢!”
“死丫头,又拿我说笑!”木小齐捶了阿枝几把,娇嗔道。
“哎呀,姐姐,我哪敢说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这次,姐姐便随了大姐一起回宫,我便做姐姐的陪嫁丫头,去皇宫里头,让我也开开眼!”阿枝咯咯笑个不停。
“越来越没个正经,快别说了!”木小齐翻了个白眼,拧了阿枝一把。
“你们都在这里啊?”.
这时又走来两个女子,正是木颉丽和小蝶。
“姐姐,你来了!”木小齐见四下也没有旁人,便也没有了顾忌。
木颉丽点点头,笑着将木小齐的手攥在手心。
“可算找到个清静地儿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们自在说说话。”
阿枝笑道:“大姐三姐,刚刚二姐还说,要随你们一同入宫,去…”
“死丫头,可别乱说!”木小齐脸一下子红了,生怕让木颉丽知道了她的心思。
阿枝抿嘴笑道:“只不过是说,去皇宫里瞧瞧,这有什么不行的?三姐,你说对吧?皇宫里都有些什么稀罕物件?”
小蝶见阿枝盯着自己,说着话,显然没回过神来。
“哦,你叫我啊,阿枝?”小蝶离开木家陪木颉丽入宫之时,就已是木家三小姐的身分了,是以阿枝这样称呼她,只是她入了皇宫,一心甘愿只做个陪嫁丫头,根本没把自己当小姐看待,所以对这三小姐的称呼实在是陌生。
“是啊,三姐,你不早就是木家三小姐了吗?”阿枝笑问。
小蝶吁了口气,说道:“我随大小姐入宫,从来只当自己是个丫环,若当自己是三小姐,那谁来伺候大小姐呢?”
阿枝听得此话,尴尬一笑,生怕让人看穿了她一心想当小姐的念头。
木颉丽见状,心中明了,便不想各自难堪。
“小蝶,你本就是木家三小姐了,回到家中,便依家中的规距吧!”木颉丽笑道。
小蝶看看众人,低头不语,。
“就是嘛,你若只当自己是个丫环,那我也只好再做回丫环了,不然岂不让人笑话!”阿枝嘟噜道。
“是啊,小蝶,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名分,还不赶紧叫我们大姐,二姐!”木小齐也在一旁说道。
小蝶无奈,只得点点头。
“大姐,二姐!”小蝶话语中还是有些羞涩。
“还有我这个小妹啊!”阿枝白了小蝶一眼。
“好,小妹!呵呵呵…”小蝶说着,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木颉丽满眼欣慰,点头微笑道:“太好了,我们便是四姐妹了!”
阿枝连连点头,一边说道:“姐姐们,天凉了,我们进屋细说吧!”
木小齐说道:“姐姐,我们把酒菜拿到屋里,聊个通宵,把这些年没讲过的话,全说个遍!”
“好,那我们四姐妹,便通宵达旦,好不好?”木颉丽连声说好,几个姐妹,手拉手,回到屋中。
沈南轩在假山后面听得真切,不禁暗忖道:原来进宫的果真是大小姐木颉丽,并不是二小姐木小齐,以前早就有过这样的流言,但并没有去查证,如今看来,流言非虚啊。
然而木敬堂与自己并无冤仇,这样的秘密便当作没有听到也罢,莫去搬弄是非。
可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颗妒忌的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木颉丽如今荣耀无比,而自己的女儿沈玲却默默无闻,年纪轻轻便守活寡,徒有太妃之名,却只是如同在宫中等死。
这样的天壤之别,怎不令人羡慕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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