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趁着胡太后疯癫三日,便与祖珽商议对策,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自己的大计,势必一挥而就,将木颉丽推上皇后之位。
一日,邺城外,漳河之上,有渔人捕鱼之时,捞起一枚玉印,上面刻着八个大字“佛母之尊,天王后玺”,一时引起百姓轰动。
护城将军知晓此事,当即赶到漳河,将玉玺细细审视,准备带回朝廷。
第二日朝堂之上,众臣正为太后之事争论不休。
“太后身染邪气,神智失常,陛下当请高人前来救治啊!”晋昌王唐邕出列说道。
高纬黯然叹道:“朕请了不下十人,可不论术士还是巫医,皆不能破,如今没人敢来应召了!”
原来那些应召之人,虽然有些法力,却都不及赵鬼婆道行高深,不仅未能解除胡太后的劫难,反而受损而归,这事传将出去,自然无人敢应了。
唐邕说道:“丞相深谙卜算之术,定有结交能人异士,何不请来替太后解于危难?”
高纬听了唐邕的话,大受启发,忙道:“是了,丞相上回不是请了高人测算德妃母子的下落么?”
祖珽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说的,是臣之师姐!不过师姐刚刚开始闭关修炼,没一年半载,是不会理会尘世纷扰的,还请陛下见谅。”
高纬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陆萱看了看祖珽,心中释然。
她和祖珽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应对自若,气定神闲。
“陛下,这世上哪有什么邪气魔障,不过是好事之人耸人听闻罢了,徐大夫医术高明,不出几日定能将太后失心之症治好的!”
陆萱知道,赵鬼婆只让太后疯癫三日,所以非常有把握。
高纬咂咂嘴,说道:“但愿如此!”
“启奏皇帝,守城元将军求见!”有侍卫进门跪地禀报。
高纬疑惑地说道:“他来做什么?”
那侍卫说道:“回陛下,元将军说漳河内发现宝物,特来献于皇帝!”
高纬颇感好奇,说道:“宝物?那,快宣他觐见!”
陆萱和祖珽脸上挂满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一切,自然也是他们安排好的。
“臣拜见陛下!臣连夜赶路,未曾卸甲,请陛下恕罪!”只见一中年男子身着戎装,手捧木匣,进得殿来。
高纬摆摆手,直盯他手中木匣,说道:“朕赦你无罪!你手中宝物,呈上前来。”
那将军将木匣高高举起,计奴一路小跑,接过木匣,呈给皇帝。
“打开!”高纬对计奴说道。
计奴应声说是,便打开了木匣。
原来是一块白玉,雕刻成玺,精美之致。
高纬拿起玉玺,细细审视。
“佛母之尊,天王后玺”,高纬高声念道,又迟疑片刻,便抬头俯视众臣,问道,“众臣公,谁能解其意?”
众臣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祖珽一脸惊愕,拱手说道:“陛下,此乃天示!”
高纬不解,问道:“丞相何意?”
祖珽说道:“后宫堪称佛母之尊者,还有谁人?”
高纬幡然醒悟,惊道:“莫非上天都看到了德妃的慈悲之心?要朕尊她为皇后?”
祖珽点点头,笑道:“陛下圣明,臣与陛下之见无异!”
晋昌王唐邕,宜阳王赵赵彦深,山阳王綦连猛是胡太后的心腹,三人听到祖珽的话,大感不妙,皆面面相觑,相视会意。
赵彦深出列说道:“陛下,丞相之言,实在牵强,中宫皇后,乃至后宫妃嫔,人人信佛,哪位不是慈悲之心?为何唯独德妃堪称佛母?丞相,莫不是别有用心啊?”
綦连猛也拱手说道:“宜阳王所言甚是,请陛下圣断!”
祖珽呵呵笑道:“德妃一心向佛,仁慈之心,世人皆知!回乡省亲之际,又为民申冤,替百姓除害,有如菩萨现世,救苦救难!敢问几位王公,宫中之人,谁人可与德妃相提并论?陛下,臣认为,大齐后宫,唯德妃可尊为皇后,母仪天下!”
“丞相说得有理!”
高纬点点头,他本就有意立木颉丽为皇后,祖珽这番话,彻底打消了他的一切疑虑。
綦连猛心知祖珽巧舌如簧,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说道:“陛下,皇后是太后亲自推举的,如今太后心智不明,陛下便要逆她心意,改立皇后吗?何况皇后亦无甚大错,本不该被废!虽说近日有世妇自尽,让皇后有失德仪,可终究罪不至废后,陛下,还请三思啊!”
高纬一听綦连猛说得也有道理,心中犹豫,在天意与亲情之间徘徊起来。
陆萱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当初臣举荐德妃为左皇后,太后以祖制为据,不肯同意,如今天示众人,赐德妃佛母之誉,荐为皇后,还请陛下遵从天示,莫惹来灾祸!”
祖珽也附和道:“太后无意中冒犯天威,如今只怕是惹怒了上天,才犯了失心之症,还请陛下,顺从天意,立德妃为后,也好让太后早日康复,以尽孝道啊!”
祖珽说完,双膝跪地,恳切之意,无须言表。
当即便有祖珽的追随之臣,也跪拜于地,纷纷说道:“请陛下顺从天意,立德妃为后!”
“请皇帝顺从天意,立德妃为后!”又有更多臣公皆跪拜高呼。
唐邕赵彦深綦连猛三人,老泪纵横,大声说道:“陛下三思,皇后之位不可废啊!”
高纬见状,思索片刻,笑道:“朕何曾说过要废除皇后?朕既要顺从天意,又要对太后敬表孝道,所以朕决意,封胡皇后为右皇后,封德妃为左皇后!”
陆萱大喜,高声拜道:“陛下圣明!”
众臣也随之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唐邕赵彦深綦连猛三人无奈,也只得拜道:“陛下…圣明…”
高纬这样的决定,本来就是陆萱最初的打算,如此一来,可谓皆大欢喜,只是对陆萱来说,达成心愿,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实在是得之不易。
而当初胡珮慈从昭仪立为皇后,仅仅就是胡太后的一句话而已,这便是权力的力量。
只是木颉丽当上左皇后,陆萱的地位便自然也得到提升,皇帝的乳娘,皇后的义母,谁可比拟?
从此之后,且不说能否与胡太后平起平坐,至少两人的地位,也相差无几,足以抗衡了。
这便是陆萱想要得到的!!
…….
“皇后胡氏温良端淑,悉心治理后宫多年,受人敬仰,然太子年幼,需尽心哺育,后宫大小事宜,兹授于左右皇后共同协理,即日起,皇后胡氏尊为右皇后,德妃木氏晋为左皇后,两位皇后并尊中宫,外辅朕躬,赞襄内政,以求后宫之协顺,以达后宫之均衡。承宗庙,告天下,钦哉!”
册封之日,皇帝带领两位皇后,各宫妃嫔,以及朝中重臣,祭拜天地太庙。
之后,木颉丽又跪拜皇帝,授之册宝。
这颗天赐汉白玉玺,由皇帝亲手交到木颉丽手上,不由得令胡珮慈妒意丛生,既是承以天命,自然比她手中的凤印,更有分量。
然而当着皇帝与众臣之面,胡珮慈只能忍气吞声,面带笑意,装出一副谦和之样示人。
之后,皇帝坐上龙椅,两位皇后分别坐于皇帝两边。
众妃嫔与众大臣皆行礼跪拜皇帝与左右皇后。
左右尊位的解释君主依坐北朝南方位端坐龙椅之上,其左边为东,右边为西;而大臣们则面向君主一字排开,高位者在右,次位者在左。
三日一过,胡太后果然便恢复了正常。
“太后,你醒了!”
胡太后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陆萱。
胡太后将头偏到一边,不想看她,她心中猜测,近日发生的命案,定是与陆萱有关,故不想与她亲近。
姚宫令见状,说道:“太后,这几日,萱儿一直陪着你,可是担了不少心呢!”
胡太后哼道:“有心了!你放心,哀家死不了!”
陆萱满脸堆笑,说道:“太后,我这颗心,只恨不得掏出来给你瞧瞧,偏没有你说的这分歹心!”
“恭贺太后,凤体安康!”
胡太后又看了看,原来徐大夫也在。
胡太后点点头,努力思索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哀家这是怎么了?似在梦里一般,醒来,却又全然记不得做了什么梦了,只觉得浑身酸痛!”
胡太后揉揉肩膀,揉揉腰际,不得其解。
姚宫令说道:“太后,这几日,似是冲撞了邪灵,失了心智,连皇帝都不认得了,见人便是又抓又咬,所以皇帝只好下令,将太后束缚起来,才安稳过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