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从江宁县大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在混堂里泡过以后有所减轻的肌肉酸痛,又有加重的趋势。
“嘶……”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脖颈,身上的酸痛令他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冷气。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用刑,那个太平街里长的厨子已经被他打得不成人样了,但是神智依旧很清醒,还哭唧唧地招供了让他下草莽子的指使者。
还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关中人。
作为“赃款证物”,几个三年役从厨子家搜出来的二十两银子,已封存在了县衙的库房里。
梁叛手里拿着一张速写画像,是那个厨子描述出来的,梁叛另外画了一张也封存在卷宗里,便拿着手里的这一张,打算去小运河心腹桥。
小运河在南门东这一片,是一段连接护城河与秦淮河的小河,河上横跨有六座桥,其中一座便是李裕所说的心腹桥。
这座心腹桥原本叫做“星福桥”,因为这桥和连着桥的心腹桥巷子在木匠营和中营等几片区域的中心地带,如同人之心腹,于是渐渐便被人喊作“心腹桥”了。
梁叛站在大牢门外,刚要上马往心腹桥去,却见一个狱卒一个皂隶不约而同地向他走过来,他便暂时丢了手里的缰绳,等着那两人。
那狱卒先到,便同皂隶拱拱手,先说了话:“梁……梁捕快,那个厨子好像捱不住了,怎么办?”
“扯呢。”梁叛嗤笑道,“我自己下的手我会不知?他那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半点要害没伤到,你去告诉他死不了,叫他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另外请个跌打郎中来,半个月不到就能让他活蹦乱跳的。”
那狱卒将信将疑,但是梁叛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这么听着,当即转身到街上请大夫去了。
等那狱卒走了,皂隶才上前来,笑嘻嘻地叫了声“梁班头”,随即凑到近处,神神秘秘地道:“县衙那里有个姓李的监生,说他的马被‘强人’抢了去,要找张大老爷报官。还说如果江宁县找不回他的马,便要上书都察院,告咱们江宁县一状!”
这皂隶说着把两只眼睛向梁叛身后的那匹马上瞄了瞄,意思很明白:现在县衙是你老哥说了算,这件好事又是你老哥一手干的,该怎么办请你说句话罢……
梁叛撇撇嘴,只好把缰绳递给那皂隶,说道:“你就说马已经替他找回来了,那个强……强人还在缉捕当中,请他滚罢!”
“那他若硬要我们给个交代呢?”皂隶接过缰绳,有些犯愁地问。
“他算个吊毛,凭甚么给他交代?”
“他自己吊毛也不算,但是他说他老子是应天府推官李梧……”
“日鬼!”梁叛想了想,忽然将眼睛眯起来,他把手中那个尖嘴猴腮的画像塞到皂隶的手上,说道,“你把这个拿给他,就说是这个人抢的马。”
那皂隶打开画像看了看,挠挠头问:“然后呢?这小子肯定让我们抓人啊,我们上哪里抓去?”
“跟他说人跑到上元县去了!”
梁叛说完便拍了拍皂隶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大牢。
“栾大知县,对不住你了,我也不想把你拖下水的……”他在心里向上元知县道了声欠,嘴角却忍不住咧开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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