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打开门,梁叛扶着门柱站起来,向俞东来拱手道:“俞二哥,叨扰你了。”
俞东来借着灯光一看他这副样子,不禁骇然失色,连忙一把扶住,一眼瞥见地上的点点血迹,朝那两个门子喝道:“快去打水,把地上清一清。”
他跨出门伸脖子朝街上看了一眼,见一路都是血迹,知道清也是白清了,拉住那个老门子道:“去把我的狗杀一条来,丢在门口,然后把门关上!”
那年轻门子已吓得傻了,老门子见过点世面,人也清醒些,听了话拔腿就往后院跑。
梁叛由俞东来扶着,一路进了一间书房,不一会俞家的大夫背着药箱过来,替梁叛清洗伤口,又用丝线缝了两道,这才上纱布包了。
原来那弩箭用的是铲子箭,箭簇呈铲子形,只要接触到了目标就会顺势转向,划开皮肤扩大创伤面积,但是穿透性不如三棱或四棱的锥形簇,本是用来对付野兽和战马的。
所以梁叛只是被那箭簇刮了一下,便血流难止。
那医生包好了伤口,开了个小建中汤的温补方子,便退了下去。
俞东来叫人拿着方子到厨下去煎药,自己踢着鞋子去关了书房门,回来看看梁叛身上的夜行衣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搞的?”
梁叛见他踩着一双小三码的红布鞋,脚后跟都露在外面,知道他是急着出来见自己,误穿了女人的鞋子,心里一阵温热,着实感激。
他没敢瞒着俞二,将自己探查新街口和刘军师桥的事情说了,不过并不提起自己是南京锦衣卫缇骑所总旗的事情。
俞二只当他为了同升客栈那天的事情,还要找北京锦衣卫缇骑的晦气,便道:“你也真是好胆气、好本领,我老俞算是服了!”
梁叛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便指了指他脚下的鞋子,笑道:“你这是从哪个太太的房里来的,这位嫂夫人的脚可不小啊。”
俞东来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是穿错了鞋,哈哈一笑,抬脚把那两只鞋踢到一边去了,在书桌底下找了一双绒皮短靴来套上。
他道:“哪个太太?我这家里只有一个正房太太。你嫂子是个母老虎,只许我在外边玩,一个也不准带进家来。她做姑娘的时候就是我们洪蓝埠有名的大脚,哈哈,明日我带你见一见——兄弟,你若喜欢小脚,我叫你嫂子带信回老家替你挑一挑。”
梁叛一想到网上裹金莲后畸足的模样,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拱手笑道:“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其实眼下所谓的“裹脚”或者“缠足”,还远没有后世清朝要将脚骨折断那样变态,不过是为了追求纤美和小巧。
此风也只在一些闺阁女子中才会盛行,普通农户、匠作人家的妇女要做活路,裹脚不便,因此最多只在幼童时或者少女之前缠一缠罢了。
梁叛因为有现代审美的影响,还是比较倾向于身材高挑、体型匀称的女子,身材一高脚必然就大,所以他还是偏爱天然形态的大脚多些。
说完笑话,他想起一事来,便问:“俞二哥,听说蒋大娘明日要去南门外能仁里替孙少保办堂会,你去不去?”
俞东来听他说起“孙少保”三个字,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孙少保是醮祭上冲撞了皇帝而致仕的,有点罢官的意思,所以他从京师回来,应天府并不奉迎宣扬。
这么一来南京知道有孙少保这个人的就少了,平头百姓更加是不曾听说过的。
他道:“你也晓得孙少保!南京城里知道的还不多。我自然是要去的,蒯淳安和徐学仁他们都约了好几个朋友要去。不过胡懋礼不去,那个吊毛说要考进士,把自己关起来读书了……”
“他还真要考进士?”梁叛既惊讶又有些佩服,本以为那天胡汝嘉在戏行茶楼说要进学的话是出于一时气愤,谁知这人也真有点言出必行的决心,果真就把自己关起来读书了。
“他这个人的很,一件事当了真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俞东来反问他:“你问孙少保做甚么?”
“我也要去。”梁叛道,“有人约了我了。”
俞东来看了看他,摇头道:“你这样子去不成……真要去的话,也得坐车去,不能奔走了。”
他想了想说:“明天你同我一道罢,我有一辆大车,坐着舒服些。 我们从城外走,一早出城。我再拿件衣服给你。”
梁叛道:“好,有劳俞二哥。”
“嗯,还有半个时辰好睡,你先歇息,出城前再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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