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扬州府的严生员格外英气俊朗一些,况又是个贡生,自来一身骄娇之气。
所以即便梁叛已提到“家眷”和“不便”的话,俞奉业已是满脸尴尬、低头欲退了,那严自如仍是昂着头,故作气概地拱手道:“小生实不知此处乃是内院,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海涵……”
他说着极有风度地作了个揖,这才抬头看向梁叛,可是这一看,他便把眼睛瞪了起来。
“咦……”严自如但觉此人眼熟,又不知在何处见过,皱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指着梁叛喝道:“你不是那个冒充生员在书店中放肆的下人?”
梁叛给他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又好气又好笑,正要说话,那严自如已冲上来扭住他那件“长空飞雪”的衣领,向后面的冉清道:“姑娘,你小心被这下贱人等骗了,这人不过是个替主家跑腿做事的小厮。”
俞奉业也认出梁叛来了,也上来扭住他胳膊,方才是羞,现在是恼,恼羞而成怒,比严自如更加愤怒,指着梁叛质问:“喂,你在哪里偷的这件袍子、靴子,这也是你穿得的吗?似你这等人也配披绸穿靴?今日教你同我去学里见教谕,治你个辱没斯文的重罪!”
旁边的俞二的长随俞埠郎见状走上一步,把那俞奉业和严自如推开,指着两人喝道:“你们是学籍哪里,敢在此处发疯?”
严自如见他是个家人打扮,斜乜了一眼,朗声道:“严某是扬州府贡生,如何?”
俞奉业哼一声道:“在下溧水县生员,洪蓝埠姓俞!”
“哪个是洪蓝埠姓俞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
众人看去,却见一个宽袍锦带的中年快步走了来,目光冷冰冰地向两个书生扫了过来,正是俞东来。
严自如不悦地道:“你又是谁?这样穿戴可有官身?”
俞奉业却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俞东来毫不理会严自如,转向他的长随,淡淡地道:“埠郎,刚才是哪个说自己姓俞?”
俞埠郎便将前后事大略禀了一遍,最后指着俞奉业道:“就是这小子说自己姓俞。”
俞东来一听这两个脏怂要同梁叛动手,还要扭送见官,也给气得笑了。
这两个怕是没听说过西城同升客栈?如今放眼整个南京城,敢跟他梁兄弟动手的,恐怕真没有几个了!
而况那县衙是甚么地方,梁叛自己家里似的,你们送他去见官治罪,不是把人送回家去吗?
俞奉业见他发笑,不满地道:“你这人发笑怎的,我便是洪蓝埠姓俞,如何?”
俞东来走上前去,在俞奉业惊愕的目光当中,抬手便是“噼啪”两记嘴巴,把那小子打得晕头转向,骂道:“在我面前敢说姓俞?你也配!”
俞奉业嘴里都打出血来,捂着脸叫道:“凭甚么打人?我是溧水县生员!你是甚么人,敢打生员?”
俞东来道:“埠郎,替我写封信回家,叫溧水县革了这人的生员——那个天生桥六房家的谁……”
俞埠郎道:“六房家小子叫奉璨。”
“对,叫六房家的奉璨顶上,我看那小子又机灵又懂事。眼前这等样人只好在洪蓝埠给我种地,出去也是叫人打死的命。”
俞奉业突然想起这人是谁了,他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你……你是主家二爷……”
俞东来看也不看他,向冉清拱手致意,便上来拉住梁叛,春风满面地道:“兄弟,快随我走,锦衣卫的康镇抚和一位千户老爷急着找你,快走快走。”
梁叛同冉清道了别,这才跟着俞东来去了。
冉清自回自己小屋,路上便只剩下严自如一人站着,两眼发直,嘴里喃喃地道:“康镇抚……康镇抚……锦衣卫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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