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眼下时辰还早,很多人家连午饭也不曾开。
所以梁叛虽然是往王三条巷去,却没有直接到康家去拜。
当然,他也不会真等到晚上再去赴宴——他去康家可不是为了吃饭的。
三条巷距离俞东来家所在的户部街很近,从户部街走出来,上了常府街,再沿着常府街走不到头,就能接连看到四条巷和三条巷乃至二条巷的巷口了。
三条巷离户部街不远,户部街离新街口也不远,所以三条巷到新街口,其实也不过就是几条街的距离。
当然了,与现代城市的庞大规模比起来,这个在眼下还是世界第一大都市的南京城,仅从城区面积上来说,也不过就是个现代县城的级别。
梁叛先到四条巷那个地道出口所在的地方转了一圈,发现那里是个已经破败的旧屋,背东面西,那屋子门头上还有半块匾额,上面写着“华阝”。
第二个字只知道是耳朵旁,后半边已经不见了,再往后是甚么字,压根是看不到了。
梁叛猜想第二个字大概是华阳的阳,这约莫是个“华阳观”或者“华阳庙”一类的建筑。
可惜这屋子虽然破败,却是大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屋后还有一片院子,院墙看起来也还结实,想是荒废不久。
他双眼余光向两边一扫,并未发现有人在附近监视,于是觑了个空档,迅速钻进屋子一侧与相邻一个宅院的夹缝处,伸手在墙头上一搭,轻轻翻进院中。
园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满地的落叶和积土,却不怎么脏乱,既没有被盗窃破坏的样子,也不见甚么乞丐、流民借宿的迹象。
梁叛微觉异样,这园子虽然是荒废了的,却似乎时时有人看护,外面屋子的破败之象倒有点像是故弄玄虚的假象。
园子后面还有两间屋子,门窗齐整、瓦檐牢固,就连窗纸也只是泛黄,而不脱落。
梁叛愈发笃定,这里就是个藏身隐匿的秘密所在,外屋临街一面所有的样子都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既然这样,这地方不会没有人巡视看守。
他四处扫了最后一眼,正准备越墙而出,却猛然看到墙角一棵松树后面,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就在梁叛发现他的一刹那,那双眼睛倏然消失在了松树的枝杈之间。
梁叛几乎就在那人消失的瞬间,双腿骤然发力,俯身向那棵松树疾奔而去。
这园子方圆不大,梁叛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冲到了松树后面,正看到一个身穿弓兵制服的人缩着脖子向一口枯井下面钻。
梁叛猛然向前横扑,右臂勾住那人的脖子,然后反向蹬地,硬生生将那人从枯井中拔起,顺势倒地裸绞,只听那人咽喉处“咔”的一声,登时两眼突出,双手在空中乱抓一气。
梁叛手臂内合,压住那人颈侧动脉,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那人便浑身泄了力气,挺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这名弓兵从发现到被裸绞昏迷,前后不到十秒的时间,一句呼救也没喊出口。
梁叛立刻松开手臂,将他丢在地上,再去看那口枯井,井边光滑无尘,显然是时时有人进出,那井下黑黢黢的,也看不清事物,隐约可见井壁上有个一人高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
这弓兵估计就是守着这座院子的守卫了。
这院中一时极静,梁叛没有下到枯井里面,不敢再打草惊蛇。
他将那弓兵扛到院墙边,自己先趴在墙头上朝外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便将那弓兵搭上院墙,自己轻轻翻了出去,再将那弓兵抱下来。
恰好这时有一辆马车从巷口驶过去,梁判看那马车上有南城顺风车马的字号,连忙迅速掸了掸身上的树叶灰土,追上去喊道:“大车、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