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式开始了,不过依然和梁叛最初设想的不一样。
看来康昌年虽然接到了他的暗示,可是理解层面上还是出现了些许的偏颇。
好在即便偏离了自己的设想,从“共商大计”变成了“策划答辩”,但是本质和目标没变。
梁叛立刻决定不去纠正他们,而是顺着他们的节奏来走。
殊途同归罢了。
他看了刚才问话的人一眼,见是个上了年纪的百户,脸上一部虬髯,胡子一根一根的扎出来,显得此人脾气刚直。
方才康昌年介绍此人,说是姓邰。
梁叛端坐在椅子上,从从容容地答道:“邰大人问我一个小小总旗凭甚么,我在同升客栈和缇骑动手的时候,连总旗都还不是!康镇抚应该在陈老板那里瞧过我画的图罢?”
康昌年道:“嗯,瞧过。”
那邰百户约莫是个急性子,大声道:“甚么图?”
康昌年道:“一副缇骑驻地的地图,驻所、暗哨、人数都探查得清清楚楚,是这位梁总旗一人的功劳。”
在坐众人齐刷刷向梁叛看了一眼,邰百户皱了皱眉,坐回到位子里,不再言语了。
第二个“发难”的也是个百户,就坐在姓邰的旁边,两人应该是私交不错的。
不过这人性子不如姓邰的急躁,只坐在那里,慢悠悠地道:“梁总旗果然好身手,好本事!不过你梁总旗本事再大,要让我们出力做事,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是不是?”
梁叛有些不以为然地笑笑:“恐怕阁下有点误会,不是我请你们做事,是我们帮大家做事。南京锦衣卫现在是甚么情形,有多少人多少地,军籍上有几个领俸禄的,家里又有多少张嘴吃饭的,恐怕各位比我更清楚罢?
“有个故事叫温水煮青蛙,我想我们南京锦衣卫便是那只青蛙,已经快要煮死了,现在有个人肯替你们关火,还有个人要砍掉那只关火的手,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那人想了想,也不再说了。
这时梁叛左手边隔着一个人站起来,年纪不大,长得也还斯文,向他拱拱手道:“梁总旗的话再对没有了,眼下我们南京锦衣卫在籍的十几万,空挂名号的千户、百户数不胜数,真正在伍的校尉、力士却仍是定员,而且军容疲惫、老幼不胜衣甲者居其大半。这样的锦衣卫,整备国容尚且不足,一旦有事起来如何为国效力?”
他看上去是在附和梁叛,谁知话锋一转,又道:“可饶是如此,毕竟还可勉强度日,若是此次举事失败,恐怕度日更加艰难……”
梁叛一挥手打断了他,语气也强硬起来:“又不是去打仗,也不必十几万人一齐动手。怕死怕事的尽管躲开,有想自救救人的、报仇报怨的,百十个人手也够了!”
这两句话其实已经很不客气,也是告诉后面的人,如果是怕死怕事的,就不必在这里多费唇舌了,早早明哲保身去罢。
方才说话那人抿着嘴摇摇头,讪讪地坐了回去。
不过梁叛刚才“报仇报怨”四个字着实打动了几个人,坐在上首第二位的宫佥事缓缓开口,说道:“梁总旗,老朽倒要请教,如何报仇如何抱怨,我们一些想做事的人,又该是怎样做法?总不能提了刀子便冲上去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