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一瞬间觉得时间凝固了。
虽说外面都盛传他他梁叛已经打遍南京无敌手了,其实梁叛自己知道那都是扯淡。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惯会以讹传讹,新鲜和夸大的故事,总会同阴谋论一样有市场。
西城同升客栈一战,偶然因素太多,他又占了兵刃和黑夜的便宜,还有康端他们牵制一些敌人,这才让他有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如果是放在大白天,换成过一个开阔的场地,让锦衣卫缇骑们再围攻他一次,他多半不是被捕就是被杀,那种情况下他一定腹背受敌,任他有再高的武功也绝不可能打赢。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个道理。
他知道南京城里藏龙卧虎,至少眼前这位斥候总总旗、他同属一个千户所的同袍,在武力上就一定高过自己。
听听这名字:萧武!
这名字是一般武林低手配享有的吗?
梁叛道:“那甚么,我家里还有事,今天搬家,陈大人,萧总旗,小弟先告辞了!”
“且慢。”
梁叛刚刚转过身,就听见一个干硬沙哑的好似锈铁互相摩擦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见萧武咧开嘴,双臂已经垂在身侧,长剑提在右手,淡淡地道:“梁总旗,听说你是打遍南京无敌手,你我分属同袍,萧某今日想与你切磋几招,以武会友,如何?”
梁叛见他说话时抬起下巴,露出喉结下方一条暗红色的伤疤,原来是音带受过伤,怪不得说起话来是这种声音。
陈碌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他在想,以梁叛这种惫懒精怪的脾气,能想出甚么怪话来拒绝萧武。
谁知道梁叛只略想了一下便道:“行,不过要另外约时间,今天肯定不行。”
萧武点头道:“我知道你有伤在身,三月初十在雨花台,如何?”
梁叛道:“可以,我用铁尺算你吃亏,到时候我用刀。”
“哦?”萧武奇道,“你会用刀?你的刀是甚么刀?”
“我只有一把苗刀。”梁叛笑道,“没甚么会不会,也没学过名家招式,就是靠反应、速度、力量,还有技巧。”
萧武眼睛一亮,深以为然地道:“你这几句话,已是会了!怪不得可以从缇骑的包围中全身而退,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陈碌虽是武职,却是正经的文科进士出身,家里只有一柄佩戴用的雁翎刀,出游远行时防身装样子还行,练武的道理却半点也说不上来。
他极少见到萧武露出这种神色,大感好奇,问道:“萧武,梁总旗这几句话怎样?”
他觉得这句话说来也很平常,今日他在此听了,明日也可以去同旁人说,莫非会说这几句便是高手了?
“话是容易讲的。”萧武道,“不过真正要自己悟出这个道理,而不是鹦鹉学舌、搬了别人的话来用,那就难了!”
陈碌恍然大悟,点点头,心想原来是这个缘由。
他倒不是瞧不起梁叛,实在要让萧武夸一句人,比登天还难。
梁叛这时问道:“陈大人,你来不会就是想瞧萧总旗揍我的罢?”
陈碌怒道:“荒唐,本官不过是听说有人在常府街搅事情,要把二条巷和四条巷弄得不得安宁,这才来瞧瞧,我们锦衣卫也有绥靖地方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