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一听这话,立刻便迎着那汉子走了过去,俞东来紧随在侧,截住那人便道:“斗子,慌张怎的?让你接的人呢?”
那人已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道:“二……二少爷,那个……客人,客人不见了。”
梁叛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大声问道:“甚么不见了?”
那叫斗子的小厮吃了一惊,一只胳膊被他捏的钻心般痛,脸色惨白,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梁叛连忙放开手,尽量放缓了语气道:“这位小哥,你好好说,到底谁不见了?”
斗子看看俞东来,见俞东来朝自己示意,这才战战兢兢地说:“是金桂……金桂客栈的客人,二少爷派我弟兄两个去接的。谁知到了地方,人已不在客栈中了,问伙计和掌柜,都说不知,也没留下话来。”
梁叛皱眉道:“客房退了吗?”
斗子说话渐渐利索起来:“也不曾退房,小的进去瞧过,屋里东西几乎不曾动过,想是住进去不多久便离开了。”
俞东来问:“你弟兄呢?”
斗子道:“还留在客栈等着,小的先回来报信。”
俞东来沉吟道:“你多带些人,到各处去找找,洪蓝埠便是这么大,找个生人不会太难。最近可不怎么太平,务必将冉先生和那孩子找回来!”
“是嘞!”
斗子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转过身一边举起袖子擦汗,一边朝下人待的地方跑。
俞东来见梁叛着实担心,便安慰道:“兴许是出门玩耍去了,我们洪蓝埠虽然是小地方,也很热闹,小孩子又爱玩,或许玩一会儿便回来了。”
梁叛摇摇头:“阿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对市井里的东西没兴趣的。”
俞东来心想这小孩子还不是都一样,任你家里穷富贵贱,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市井小玩意儿的?
他虽然私底下不以为然,却还不至于跟梁叛去辩,小孩子才喜欢辩论。
他只得又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同时将梁叛往自己所住的一片单院里领。
俞东来住的这所院子,看上去并不是甚么富丽堂皇的高门大院,既不怎么气派,也不怎么豪华,甚至连南京城里普通的小富人家也比不上。
但是要知道,这院中只有一座“冂”字形的屋子,里面又分成几个房间,客厅、卧室、书房甚至客房都有,这就是相当于平常府第人家主人的一间正屋。
别人富豪的家是个院子,或许三进或许四进,再大的也有,但是俞东来的家是一整个庄园。
别人富豪的卧室就是一个卧室,即便大一些,宽敞一些,最了不得也不过“三开一进”,而俞东来的卧室干脆就是一整个院子。
这位俞氏主家长房在洪蓝埠当地的豪阔可见一斑。
梁叛跟着俞东来进了这间“正院”,俞东来立刻便叫太太出来相见。
他的太太此时正在屋内同本乡一个妗子说话,那妗子听见主家来了客,便从屋里出来,说道反正太太已回了洪蓝埠,来往方便,几时再来瞧她也是一样。
就这么先告辞了。
俞太太先向梁叛福了福,作出一副告罪的神情,一直将那妗子送出门去,在门外又说了两句话,这才回到屋来,劈面便道:“兄弟,我俞老二来说你的名字,听得耳朵也起老茧了,早想见见你是何等样的神圣!不想在南京无缘款待你,回来洪蓝埠,反倒补上这个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