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泰街外,梁叛看看手里的兑票,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陈碌,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吗?
不过这钱不要白不要!
他收起兑票,算算自己手上,大概还有一千一百两银子,这钱说多不多,在南京这个地方根本禁不住挥霍。
可要说少也绝不少,普通人家大概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施家巷前些天典出去的那四进大院,也不过二百几十两银子。
他将马车驶到三山街,打听冯二不在,便将这车交到漕帮一名管事的手上,自己过了下浮桥,一路望六角井走去。
沿着仙鹤街一直向南,路过那斗鸡的仙鹤园时,梁叛本想进去瞧瞧斗鸡场的热闹,可是脚没迈进去,心里便升起一股兴致缺缺的烦躁情绪。
他正犹豫间,忽听茶社里面喊道:“银冠将军换牌子喽!”
仙鹤园中一阵惊叹哄闹,顿时人声鼎沸。
八大将军换牌子,这是个把月乃至小半年都难得一见的新鲜事,若是过去的梁叛,早就兴致勃勃地挤进去瞧热闹了。
可是现在他越听着里面的喧闹,心里就越发感到烦躁。
梁叛把脚收回来,转身离开。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忽觉自己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撞了一下,正要抬头去看,就见两个健壮汉子跟他擦身而过,低着头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甚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撞了人。
梁叛忽然听见那两个汉子说到几个字:两千斤。
心中一凛,稍稍加快了几分脚步,与那两个汉子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可是里面那人十分警觉,立刻回头看过来。
不过这人一见是梁叛,面色下意识地一变,随即满脸堆笑起来,转身拱手道:“哈呀,原来是梁五爷,我说今早家门口喜鹊儿喳喳叫唤,原来合是今日遇贵人!”
这人说话时,他的同伴也转过脸来,神色警惕地盯着梁叛。
梁叛笑了笑,对那说话的人道:“贾四帮子,你少跟我卖乖。今日怎么不在院里照应那几个嫖客,来瞧斗鸡吗?”
原来这人姓贾,人虽生得魁梧,却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常年在妓场花院中专门替人跑腿帮闲,挣几个补贴吃饭。
所以人都叫他外号贾四帮子,也有叫贾四腿子的。
另一人却是个生面孔,但是以梁叛看人的经验,一照面便觉得此人眉眼之间有股凶煞之气,虽然极力掩饰起来,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贾四帮子笑嘻嘻地说:“你老爷今日也没在衙门当差哩,可见这日子就该闲着耍耍。”
他见梁叛身上没穿着皂衣,顺嘴胡诌一句。
梁叛看他有些心虚,便故意冷笑一声,说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最近做了甚么坏事,嗯?我瞧你面相上明犯太岁,好有一场牢狱之灾!”
贾四帮子苦笑起来,连连拱手:“我的爷,你又作半仙诈我怎的。我贾老四芝麻大的胆子,见了你老爷已经怕了三分,再这么一吓,还要活不要?”
“你没干坏事,怕我怎的?”
贾四帮子哭丧着脸,指天发誓起来:“天地良心,我贾老四敬老爱少,遵纪守法,上对得起张大父母,下对得起各位差官爷爷。再说了,有你梁五爷在江宁县,哪个杂毛敢造次?”
他那同伴听了这些话,脸上便露出几分桀骜的神色,看向梁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挑衅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