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虽然心中疑虑重重,面上却是镇定自若,向铺子里几人拱拱手,笑了笑道:“请问贵店的陈福生在不在?”
他没有套亲近,也没有甩脸色,只是寻常客人到店打听人的姿态,这让店里几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年纪不比福生大的伙计恭恭敬敬地拱手还了礼,说道:“福生哥大约昨天告了假,眼下大约在他姐姐家。”
梁叛还记得之前冯二说过,他在姚坊门有个相好多年的女人,福生就是这个女人的弟弟。
于是便问:“是姚坊门吗?”
“是是,正是。”
“姚坊门哪里?”
“你老到姚坊门找老街坊,一问姓陈的姐弟,都知道的。”
“好,多谢。”
梁叛又朝几方拱拱手,这回所有人都站起来还了礼。
他转身出门快步朝六角井家中走去。
姚坊门就是现代的南京尧化门。
“尧化门”一词讹传的由来,有说是经过英国佬二度音译的结果,有说是太平天国占领后篡改而来。
梁叛心想:如果事实确是后者,那么太平天国这帮人素质还是挺差的,不但乱改地名,还把大报恩寺琉璃宝塔给干塌了。
败家玩意儿。
他之所以要先回家,而不是直接去姚坊门,一是没带兵器,二是因为姚坊门实在太远了,是外郭十八门之一,在钟山背后。
从珠宝廊这里直接去姚坊门,要出城绕过整座钟山,即便后世开车走玄武大道也要半个小时。
所以梁叛先赶回家,叫忠义套车上路。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珠宝廊,就又被人盯上了。
这次是两名锦衣卫。
那两人甚至根本没有躲藏,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在他的身后。
梁叛转头看着那两人,那两人丝毫没有退缩,就这么站在街道中抱着刀昂起头与他对视。
梁叛向前走一步,他们就跟一步,这是在执行命令无疑了。
他皱了皱眉,不再理会这两人,出了珠宝廊,却没有直接一路沿着府东街往南门大街走,而是在大功坊外朝西一转,直接在县衙后面翻墙头进了内堂,然后一路穿过二堂、前堂,在几个门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了江宁县衙。
可是,他刚走到糖坊廊,又被人给盯上了。
这次是六名身穿白衣的儒生。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几人之后,梁叛心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转身迈开大步便朝那几个儒生走去。
那几名儒生本是远远跟在后面,此时见他直奔自己等人过来,一个个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都向后退了两步。
其中一个猛然反应过来,指着梁叛叫嚣道:“姓梁的,你今日走不了了,昨天打伤我们数位同窗,今日便抓你去儒学受罚!”
“罚你妈!”梁叛几步跨到那人面前,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一路将那人推到秦淮河边,抬脚就将人踹进了河里,“滚蛋!”
登时就听“扑通”一声,秦淮河里泛起一片白浪水花,那儒生大叫着连吃了几口水,在水面上挣扎不已。
剩下几个儒生吓得面色惨白,都吓傻了一般,一时竟没有一个拿出救人的主见来。
梁叛看着这等人,心中只觉一阵悲哀。
这些儒学生,已经读书读到清空了脑袋,极易被煽动,一激就炸一点就着,可真正到了要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就全没了主张。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