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早就瞧见他了,一直在注视着梁叛的举动,此时见他招手,连忙一阵风样的冲了过来,笑眯眯地福了一福,说道:“梁总大人,有甚么吩咐?”
萧武从她这里拿走梁叛牙牌的时候,已经同她打过招呼了,以后机速总还听梁叛的调遣。
所以丫头知道梁叛已经复职了,心中格外高兴。
“以后不要叫‘大人’,也不要叫‘总旗’。”梁叛纠正她道,“要叫老板。”
他看着丫头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暗自腹诽:你们都被陈老板给卖了,事业编变成劳务派遣,还高兴呢……
丫头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嘀咕,更加不懂甚么叫“事业编”,甚么叫“劳务派遣”,还甜甜地叫了一声:“老板!”
“嗯,回头你跟老缺和高大他们说一声,这些桌椅板凳不用修了,只有楼上是我们的。另外,叫谢无名替我写几首诗词,只要质量过得去,每首给他一两银子。”
梁叛觉得,既然是私企的模式,那就得奖惩分明了,总要有点激励员工的手段。
丫头虽然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他们几人平时基本都有私活儿,比如她自己卖小吃、屠三贩肉、匡夫子修理器具、参二爷修伞、高大卖糕,只有老缺和谢无名没有多余的经济来源。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上司有命不敢不从,从没想过执行上命还另有银子好挣的。
“行了,去罢。”
梁叛支走了丫头,便走上茶馆二楼,此处桌椅板凳都是完好无损或者已经修缮完毕的,六张桌子方方正正地排在茶室里,每张桌配四把椅子,将这片不大的空间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个门面本来也不是很大,排下六张桌子已是极限了。
如果是木匠营、踹布坊或者宝船厂那边,为了追求经济效益、一个制钱一大碗茶的小茶铺,这么挨挨挤挤的布置倒是无可厚非。
反正到那些店里喝茶的都是粗汉,一文钱一碗的大片茶,又苦又涩,吃的就是个热闹的气氛。
而且那种茶桌一定是四条长凳打边,再加四个圆凳支着角,一张方桌坐下十二个人,互相挤着靠着,不论说甚么笑话趣闻,整个店里所有人都听得到,都笑得着。
可是眼下他们并不需要这样,这个茶馆一年能卖出几碗茶都很难讲,也根本不指着这点差钱的利头发财,所以根本不用这样的布置。
这六张桌子摆的整整齐齐,偏偏又都配的是椅子,椅背朝后,背靠背一个顶着一个,连错也错不开,只是摆着样子好看,实际根本坐不下。
二楼上已经有一个伺候的伙计了,大约是今天跟萧武一起来的。
陈碌虽然按照协议将茶楼的二层“长期无偿租借”给了“江宁信息咨询服务社”,但是依然动了个心眼——他给茶馆的二层配了个伙计。
实际就是眼线。
梁叛倒不怎么在乎这种事情,他不怕陈碌监视自己,实际也没甚么好监视的,但是陈老板既然免费替他请了个伙计,自然应该笑纳了。
那伙计独自站在屋内的角落里,一见梁叛上来,连忙摘下臂弯里崭新的抹布,将最东北角那张桌子的东面位置迅速擦拭了一遍,然后拉开椅子,请梁叛坐下。
由于茶楼的楼梯口在西墙边上,梁叛这个位子可以随时看到楼下上来的人,也就是饭桌上的“上岗子”、主宾位。
梁叛却没落座,尽管他这个位子已经被这位“伙计”排得相当宽松了。
“楼上留两张桌子,其中一张配四把椅子,放在里面,剩下一张配四张条凳,放在外面,其余的都撤下去罢。”
梁叛摆摆手,让那伙计去办,自己则站在窗边,低头注视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每个人似乎都是行色匆匆、忙忙碌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