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的客人是陈碌。
陈谦台在保泰街的家中收到了一封书,拆开来看,上面写着:
“此年春日无多,未曾得幸会晤。仆家人方从花神村回,访得名花数种,望先生过我处,赏瞻园花会。至嘱。牡丹芍药,不知谁擅胜场?拜上陈公谦台先生,徐赞顿首。”
陈碌从半日亭中站起身来,对下人挥挥手,一个仆役便将他身边一个桶提了出去,走到斗鸡满地乱走的篱笆当中,将那桶倾过来,哗啦一声,把桶里的水倒了。
那桶内还有几条半死不活的杂鱼,都是被鱼钩钩坏了的,即便放回塘里也养不活了。
那些斗鸡本来都在四处乱跑着觅食,见状都咯咯叫,扇着短小的翅膀疾奔而来,朝着那些翻跳的杂鱼便啄下去,三两下啄死一条,众鸡便撕扯着分吃了。
陈碌背着手也走下半日亭,叫随从备轿子,自己回房换了衣服,出门乘轿往瞻园而去。
信就放在腿上,陈碌一路思索着,瞻园如今是九公子在住着,这位徐三公子请自己过去,为的是甚么?
他当然不相信徐赞真的是请他去赏甚么花会的,他想起信里所谓“牡丹芍药,不知谁擅胜场”的话来,这个意思,似乎有人要争一个头儿出来。
徐三公子看来要问问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一层,陈碌稍稍安下心来,左右不过是他们徐家兄弟之间的这些破事。
大家都知道他陈碌是个做事的,从始至终没有掺和过上头的龃龉。
虽说南京锦衣卫大大小小事情没有绕得过徐家的,但是只要抱定了不偏不倚的宗旨,谁想拉他打他,都要投鼠忌器。
轿子是暖轿,厢壁上还蒙着锦缎面子的棉板,陈碌坐着没有多久,便觉得有些闷闷的燥热。
陈碌捏了捏那封信,想起上面第一句话:此年春日无多,才记着已经四月中了,因着一个闰三月的缘故,月份还是春天的月份,但是在往年早已入夏了。
他掐着指节算算,后天居然就是芒种,再过半个月便是夏至,立夏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陈碌不禁微微摇头,今年过得真正乱七八糟。
“那个谁,下次换凉轿。”
外面有人答应一声。
轿子抬过三山街,到了大功坊,落在国公府门口,一个校尉进去通禀,过了好半晌才跟着一个徐家的长随出来,开了侧门,请陈碌进去。
这瞻园本是太祖做吴王时的府邸,赐给徐达辞而不受,随后才盖了大功坊,不过这瞻园终究还是并入了国公府内。
陈碌走进侧门之后,果然看见许多人捧着花苗、瓷盆在院内进进出出,看样子有花神村的花农,也有府上的花匠,不过这等人连走侧门的资格也没有,进出都从南巷内的偏门。
陈碌一路走进去,见池水假山之间已经栽成了许多新的花木,果然是牡丹和芍药居多。
这个季节,牡丹的花期已经即将结束,芍药却是正当盛放的时候。
跟着那徐家的长随一路往里走,越走越偏,快到了内院也不见有人出来迎,陈碌心中有些不大舒服。
徐家人的待客之道可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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