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俊彦?”
坐在顾野亭对面的那中年文士吃了一惊,京师来的几个小君子人未到便已经流传出了好大的名望,虽然未曾谋面,但是郑俊彦的地位仅次于李眉山,这些人如何不知?
顾野亭却是不屑一顾,背对着对方,头也没回地说:“阜山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理会他们。”
那中年文士点点头,不再多言,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郑俊彦那边。
反倒是管寄心中震惊,因为他在对方那群人当中,看到了背着手双眼望天的欧阳达。
梁叛让欧阳达装“狂傲”,可是这欧阳达显然还没吃透这两个字的意思,或者说表演水平还不到位,硬生生把“狂傲”演成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欧阳达老远就看到了管寄,但是眼下人多眼杂,两人没法相认,只好自己各演各的角色。
亭外几人见亭内偃旗息鼓,愈发放肆。
一人不怀好意地笑道:“想来在坐的就有贵社新成名的管闲鱼了,正好我们欧阳先生在此,何不请你们管闲鱼出来,当场作诗一首,好请我们欧阳先生点评一番。”
另一人不失时机地附和道:“呵呵,欧阳先生胸怀天下,有杜子美、陆放翁之风骨,乃是我辈人的楷模,恐怕那等写小儿女悄悄话儿的人,只好去青楼妓馆里哄小娘儿,这等高深诗意是学不来的。”
亭外登时一阵肆意大笑。
管寄一时不知该做甚么表情,只好眼神飘飘忽忽,淡淡地从亭外众人脸上扫过,重新落在了湖面上。
可这等眼神在那几位眼里便有明显的藐视之意,而且此人始终不曾开口,显然是不屑与他们说话的意思。
众人立刻猜到此人是谁,一个之前一直在冷嘲热讽的书生怒气勃发,指着管寄喝道:“姓管的,你甚么意思,我们郑君子和欧阳先生在此,你敢如此狂妄?”
这人是最早儒生运动的积极分子之一,脾气暴躁,敢打敢冲,在李眉山等人到来之前,已经逐渐成了姜聿寿手下的骨干人物之一。
管寄看向那人,一脸茫然的神色,奇怪地道:“我做啥了?”
被人无端指责一顿,这让管寄茫然之余,有种路过校场被人一箭射中的委屈和不满。
可是他这副无辜的表情和眼神,在郑俊彦等人的眼里,却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那积极分子冲上来便朝管寄面门上一拳。
这一下变起仓促,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郑俊彦也阻拦不及。
眼看着那人一拳就要打在管寄的脸上,谁知管寄猛然弯腰向前一撞,用额顶狠狠撞在对方的胸口。
开玩笑,虽说装了好几天的文豪,差点连自己都信了,可他毕竟是锦衣卫斥候总的出身,不管是身手还是反应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岂能被这等脚色打在脸上?
那人一声惨叫,被撞得跌下凉亭,一连在路边滚了三圈,这才用力蜷缩着肚子,一边干呕一边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