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琦一凛,连忙道:“是。”一边急忙挥手让那皂隶退下。
那皂隶十分不解,慢吞吞地退了两步,忍不住又要张口说甚么,被栾琦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时西面又有一骑疾驰而至,马上那人看着文弱,一阵风也要吹倒似的,可那人只是轻轻一抖缰绳,那匹马便十分顺从地放慢了脚步。
还没到跟前,那人便飞身下马,走到梁叛身后,倒握着折扇,翘起脚尖作了个揖:“大人,陈老板有话带到。”
这人正是梁叛新任的秘书,谢无名。
“说。”梁叛头也没回地道。
谢无名道:“昨夜举首大人的季成堂伙计已经由昭狱审结,确系误告。”
他说的是“误告”,而不是“诬告”,看来是真的审问过了。
栾琦猛的跨前一步,喝道:“你们锦衣卫当真无法无天,昭狱审出来的案子不可作数!”
梁叛眼中寒芒一闪,冷冷地道:“栾知县,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栾琦嘴唇哆嗦了一下,却不肯再说了。
昭狱是皇帝亲自执掌的刑狱,独立于司法体系的限制之外,栾琦情急之下诋毁昭狱,等于在诋毁皇帝。
那种话说一遍可以是口误,说两遍锦衣卫就得直接抓人了,即便是陶传这个府尹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办法保他。
谢无名等了他片刻,见他始终不说,才开口道:“此案有刑部陈主事陪审,卷宗之上有记录签押。
“另外,据季成堂一名账房供述,季老板曾经开除一名监守自盗的管库的伙计,陈千户派人将此人抓获,审查之下已对刺杀和放火只是供认不讳。
“因为案子涉及到勾决死罪,已经移交刑部,卷宗发往京师圣裁。”
现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梁叛静静地听完,看了栾琦一眼,冷笑一声,转头问谢无名:“从开始调查到抓人结案,一共用了多少人多长时间?”
“只有段百户和卑职两个人,两炷香的时间。”
“也就是说,上元县连两个人两炷香的工夫都没花,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调查,听了一个伙计的一面之词,就派了八十名捕快连夜越境到上元县来抓一个正七品锦衣卫总旗?”
梁叛双目逼视着陶传:“陶府尹,这事如果府衙不肯替锦衣卫做主的话,那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讨个公道了!”
陶传再好的城府此刻也是面色铁青,再也不看栾琦一眼,缓缓说道:“此事……应天府一定给锦衣卫一个交代。”
谢无名凑到梁叛身边,又加了一句:“昨晚涉及此事的所有上元县捕快,一共八十名,已经被我们捉拿归案,陈大人说,请栾知县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栾琦脸色惨白,双手微微颤抖。
陶传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陈千户请你去,你就去一趟,把人领回来好了。”
他转脸对齐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齐帮主,太平门的事,可否请贵帮手下各自散去,至于那些假冒捕快之人,请交给府衙差役,贵帮那位被抓的朋友,也可以一并回来了。”
齐四连忙拱手称谢,招手叫了冯二过来,吩咐他跑一趟太平门,把这事跟府衙对接料理掉。
陶府尹见他已做了安排,便点点头,走回自己的轿子里。
他在临上轿之前看看停在自己旁边,那乘栾琦的轿子,留下一句话:“这乘轿子本府收没了,跟着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