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很无情,如果说战场本是无情的,但这个人的刀已经超出了战场的无情之外。
多了许多蛮横霸道、漠视生命的冷血。
这种无情更像是自以为是的无情,或者说是这位程大人自己想象中的战场上的无情。
想象和现实总归是有偏差的。
梁叛轻飘飘的一记过肩斩,刀刃停在程大人的额头,硬生生地斩断了程大人勇冠三军的气势。
徐继勋和范大成脸色同时一变。
范大成还好些,他知道梁叛这一刀不会砍下去,但徐继勋并不了解梁叛这个人,所以他几乎是脱口叫道:“不可伤人!”
程大人本已停在空中的刀突然再次动了起来,仍旧按照原来的路线劈斩而下,只是这一次距离更短,留给对手反应的时间自然也就更短。
梁叛本以为至少这一回合已经结束了,只要这个姓程的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放下他高傲的姿态,自己至少还能继续心平气和地与其切磋倭刀的战法,把自己对倭刀所理解的特征和破绽倾囊相授。
如果对方出手再大方一点,态度再客气一点,说不定自己一高兴,就把“狼铣”这玩意儿秃噜给对方了。
谁知姓程看出自己不会下死手,非但没有因此而放低姿态重新来过,反倒更加没有顾忌,悍然再出手。
梁叛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像自己一般留情的,如果任由这一刀砍下来,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对方用来吹嘘的刀下亡魂。
他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反手用备前刀的裂纹处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刀刃上,只听“铛”的一声很不正常的脆响,梁叛手中的备前刀从裂缝处一断为二,并成功挡住了程大人毫不留情的一刀。
那程大人脸上的阴鸷之色一闪而逝,总算缓缓收到,站在屋子当中。
梁叛握着断刀退开两步,问道:“你甚么意思?”
程大人微微抬起下巴,不屑地道:“战场上本来便是不择手段,既然有机会杀死敌人,那就该毫不留情地杀,不管这机会是怎么来的!”
“可这不是战场,我也不是你的敌人。”
“哼,本将从一开始便说过,这就是战场。”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叛不想再跟他废话,转头对范大成道:“范指挥,我的刀已经断了,没法再‘切磋’,此事只好作罢。这一场该多少钱,你看着给好了。”
他将手中的半截备前刀晃了晃,并将“切磋”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刚才那一刀,其实梁叛还有许多选择,但他偏偏选了用刀硬砸,而且故意用的是有裂纹的部位,他的目的就是要将这把备前刀砸断。
刀断了自然就没他甚么事了。
本来这把刀虽然脆了点,但锋利依旧,形态也并无变化,如果只是用来切磋演练,自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梁叛和范大人本来也是这个打算,只是事情的变化有些让人措不及防。
范大成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样最好,先把梁叛送走,回头再补偿他好了。
谁知他正要点头,那程大人却板着脸喝道:“站住,倭刀断了,还有朝廷仿制的倭腰刀,虽然略差一些,也是个意思。重要的不是刀,是刀法。”
梁叛道:“你们另请高明罢。”说完就朝外走。
可那程大人淡淡地道:“想走?没有本将的允许,你以为你走得出去?”
他话音未落,门口便突然出现几名跨刀的士兵,警惕地瞪着梁叛,一副随时动手拔刀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