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静谧。
梁叛翻了个白眼,这把坑老程家坑得不冤!
居然跑到这里来说我的坏话!
孔圣人都说了,君子恶称人之恶者。
不晓得吗?
好在赵伯锡很够意思,没有扯那些有的没的,反倒在话头中隐隐有点偏向自己。
这才是好同志嘛!
……
“好同志”赵伯锡没在老程家多待。
明知消息是自家小混蛋散出去的假信,还有甚么必要待在这里看老弟兄家的笑话。
他被程沾亲自送出二门外,便不肯让兄长再送了,自己带着跟班,迈着步子出了大门。
大门外挂着四盏羊角灯笼,原是乳白色雪亮的好羊角,不知用了多少年,已经泛黄得不透多少光亮了。
外面有个人在等他。
那人穿的是一身宝蓝袍纬绸袍子,脚下蹬一双粉头皂靴,身边没带跟班,自己提着一盏簇新的琉璃盏,站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赵伯锡。
“仲奇。”赵伯锡见了他,沉声道:“怎么样,办好了吗?”
赵仲奇有些玩世不恭地笑道:“办是办好了,不过最后有多少力量我可不担保。毕竟我赵二的牌子就这么大,拉动那几家已经是极限了!”
赵伯锡道:“这次风险太大,不让你动家里和我的招牌也是稳妥起见。输,也只是输你一个人,不会伤了咱们家的底子。”
“我知道我知道。”赵仲奇点点头,反过来问他:“开泰那小子拉了一帮官宦家的子弟在外面胡咧咧,也是你教的?”
“这么幼稚的手法,怎么可能是我教的!”赵伯锡有点不屑,“那是他自己做的事,与我无关,与咱们家也没有关系。”
赵仲奇大笑拍手,对着赵伯锡揶揄道:“好啊,好啊,大哥,你越来越厉害了,三方下注,输了不赔,赢了稳赚!想不到,总算轮到咱们老赵家在南京城里搅风雨了!”
赵伯锡斥道:“胡说甚么!南京城的风雨可不是赵家搅的,我们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
“是是是……”赵仲奇一听他说教就头大,不耐烦地道:“那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这一注赔了,你和老头子打算怎么办?”
赵伯锡面不改色地道:“让老头子拎着你挨家挨户去认错,然后老头子自认管教无方。罚你禁足两年,他自己从此闭门,不再问事。”
赵仲奇吐了吐舌头:“这么严重?”
“还好。只要老头子爵位还在,我的官没丢,这个家总撑得住,不算甚么。”
赵仲奇听了略略放心一些,他虽然喜欢胡闹一点,但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深深地知道这是赵家难得的一次机会。
自己这回就算栽了跟头,只要赵家不倒,两年以后又可以出来当他的混世魔王了。
可以说是大赚小赔的买卖。
所以他倒没甚么怨言。
不过他一转念,想起自己的大侄子来,又问:“那开泰那头万一闯出了纰漏,怎么办,总不能也禁他两年足?”
这个事发太过突然,赵伯锡倒是没有仔细想过,也没来得及跟自家老头子合计。
老二既然这么问起,他便想了想道:“开泰和你还不大一样,他还没成亲,带到哪家也是个小孩子,就算犯了错,那些人也不好意思罚他。最多打一顿给几家长辈看看样子。如果给这小子瞎猫捧着死耗子,押中了,那倒是意外之喜。”
赵仲奇有些羡慕地道:“早晓得我也不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