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倭寇！
姜聿寿突然站起身来，目光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却只看到蔡秾的神情是茫然无措的，其他人都很平静，显然对那位全师爷的身份心知肚明。
他铁青着脸，恼怒地瞪着陈绶。
姜聿寿与陈绶合作，只是看中了那翟真人背后的力量。
因为最初时翟真人自称为盐商季永年奔走，四处散财，结交部院官吏，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交游圈子。
姜聿寿一来想要进入这个圈子内，广结善缘，二来希望借盐商的财力筹办学社，增加自己的话语权，从而更加得到皇上的赏识与认可。
虽然后来皇上又派了李眉山与小君子们到来，看似与他颇有竞争，可姜聿寿从来就没把郑俊彦、江泉之流放在眼里。
那些人最终都是为他挡刀垫脚的罢了。
姜聿寿自从那次在南城能仁里，吃了梁叛和韩国舅的闷亏之后，就深深地意识到南京这池水深得吓人！
南京城，是真的会吃人的！
所以姜聿寿一直很小心，一边利用陈绶和翟真人的关系、财力壮大自己，一边让那几位雄心壮志的小君子们在前冲锋，替他吸引压力，排除危险。
本以为布局至此，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而且姜聿寿有时会暗暗兴奋，皇上这次很快就会发现，只有他才能在这种恶劣残酷的倾轧争斗下生存下来，才能实现皇上的期望。
因此他需要更好地利用陈绶和翟真人，以及他们带来的一切资源和关系。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和倭寇为伍，皇上也不可能容忍他做这种事情！
姜聿寿盯着陈绶看了半晌，后者一派坦然自若，丝毫没有被他愤怒和责难的目光所影响。
这种态度反倒让姜聿寿迟疑起来。
他转向全师爷，冷冷地问道：“你的主上，可是汪直？”
全师爷淡淡一笑：“不是。”
姜聿寿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海上诸寇当中，朝廷唯独与汪直暗中有所合作，其余皆是仇敌，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姜聿寿脸色发白，咬牙问：“请问贵上是哪位？”
全师爷坐着欠了欠身：“鄙上姓徐。”
姜聿寿只觉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
徐海！
皇上在各处调兵遣将，精心谋划，重新布防台州，为的就是对付徐海。
可现在他居然和徐海这个巨寇的手下同处一室！
姜聿寿恨恨地一拂袖，转身便朝门外冲去。
他要找应天府，找中兵马司，找锦衣卫，找守备府……不，这些人都靠不住，他要进宫，去找守备太监！
捉拿巨寇徐海！
众人齐刷刷看向姜聿寿的背影，神情各异。
栾琦和翟真人看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陈绶，想问问要不要将那小学究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