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讶然:“我也去?”
陈碌道:“对啊,你不是苏州人吗?松江话也会讲的伐?”
段飞道:“我是太仓州……算了,那我要是去了,大人在南京这边需要人手怎么办?”
陈碌嗤笑一声:“南京?梁叛跑去祸害松江了,南京哪里还有事做?你尽管去,有事我会调你回来的,反正驿站发信过去也不过一日便至。”
他这里的确暂时用不上段飞了,钱老板还在忙着整治北五所,已经暗中通知他:在北五所彻底清洗结束之前,缇骑所暂停一切大规模行动,以稳为主。
北五所的千户、副千户们,除了后所副千户查明清白转到小昭狱“待勘”,其余都还在大昭狱里面押着,一天三顿刑,顿顿不落。
中所千户富正轩之前逼宫钱老板时,被钱老板的暗卫锤断了手腕,本就重伤,大昭狱里面的“技师”们又个个“手艺精湛”,这厮现在就吊着半条命,听牢里汇报的情况说,富正轩已经有疯癫的苗头了,再也挨不过三天。
既然这样,陈老板刚好趁此机会,空出手来,下两剂猛药治一治湖溪书院。
这一次,书院山长信守承诺,南京事务已由首脑陈碌一言而决。
有山长的许可,加上沈教授无条件的支持,陈老板准备让那帮书呆子们学习学习,甚么叫做残酷而惨烈的斗争……
……
太阳刚刚下山,天边还带着一大片火红的云彩,晚霞万丈,燃烧着白昼的最后一抹余晖。
丫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额头上早见了汗,刘海沾着汗水,湿漉漉的聚成几绺,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
梁叛还坐在竹椅上,这次却没看《金瓶梅》,那书被冉清“没收”了,又被闹闹借了去,两个女人在房里一下午不曾出来,那书此刻也不知道在谁的手上。
丫头喝过梁叛递过来的凉茶,坐在梁叛让出来的竹椅上,一面拿梁叛递过来的汗巾擦脸,一面奇怪地道:“刘三乙的婆娘瞧出我们不是官府的人了。”
“哦?”梁叛没料到,好奇地问:“怎么回事,你们露马脚了?”
“没有。”丫头道:“那妇人说,我们去之前,华亭县的张知县已亲自去过了,说的话同我们一样,说县里发现一具尸体,可能是刘三乙,教那妇人将刘三乙身上的特征说一说,那妇人已告诉张知县了。
“不过张知县只给了六两银子,所以看在我们给一百两的份儿上,就算我们不是县衙的人,她也肯说给我们知道,并且额外说一点不曾告诉张知县的话。”
接着便将刘三乙的特征讲了一遍。
包括肥瘦、胎记、斑、痣、皮毛等等,梁叛对比着那天验尸的印象,只有胸口一颗带毛痣能吻合得上,不过那是因为尸体时间太长,有浮肿有尸斑,很多状态都与生前大不同了。
但其中最隐秘也最重要的一点,因为过于隐私,所以没有告诉张梦阳,那就是……
丫头说着竟有些羞臊起来,站起身贴近梁叛,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刘三乙那话儿上面有一圈点点的疤痕,是那妇人咬的牙印……”
这时屋门忽然打开,闹闹见两人贴得太近,杏目圆睁,指着梁叛叫道:“呀,你这大坏蛋,竟做出这等、这等……”
闹闹只说出“这等”二字,后面该怎么措辞,却不会了。
是,梁叛和丫头确实距离比较近,准确点说就是已经贴上了。
但两人也确实只是在说悄悄话,而且表情都很严肃。
可不知怎么的,两人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动作,在闹闹眼里,忽然就同那一张张平白浮现到眼前的激情插图重叠在了一起,她恍惚间好像看见丫头的腿盘在梁叛的腰上,梁叛的手按在丫头的胸前……